世上再无“白鹿原”?
自然环境沦陷、文化的沦陷、底层沦陷……乡村从表到里皆已沦陷了。“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当战火逼近,保卫家园的战争是何等残酷?
是时候回答这些问题了:为什么农民战士盼望解甲归田?为什么华盛顿不愿当国王而愿意回到故乡的葡萄架下?为什么欧洲市民希望在乡下有第二住所?为什么美国总统愿意在休息日回到自家农场喂马?因为那里有一片可以让他们回归自由自在的土地,安宁生活的空间。如果说城市是躁动不安的婴儿,那么乡村就是一个可以供人类憩息的巨大摇篮。
带着乡音,保卫家园的战争
“带着乡音,你无法证明自己属于面目全非的故乡;拿着名片,你无法暗示自己属于暂住的异乡。在异乡,你做了生你养你的祖国的客人——外地人。情感所寄、内心所依、灵魂所栖的故乡,仅存一个名称和方向,我终于被连根拔起了,成为行尸和孤魂,财富不能挽回故乡,可惜,抒情也不能,失去故乡的人,还将失去什么?”
冉云飞的文字可谓字字泣血。
为什么农民战士盼望解甲归田?为什么华盛顿不愿当国王而愿意回到故乡的葡萄架下?为什么欧洲市民希望在乡下有第二住所?为什么美国总统愿意在休息日回到自家农场喂马?
因为那里有一片可以让他们回归自由自在的土地,安宁生活的空间。如果说城市是躁动不安的婴儿,那么乡村就是一个可以供人类憩息的巨大摇篮。
“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抛开记忆中的童年,谁能忍心看那昨日的忧愁带走我们的笑容……”没有谁愿意抛舍自己童年时的家园,没有谁愿意故作忧伤。尽管村庄原来也几乎一无所有,尽管它现在也在生长希望,故乡还是沦陷了。
近年来媒体所谓“魅力小镇”的评选,不过是一台走秀,是在给“遗墟”颁奖。那些古村名镇,只是没来得及脱旗袍马卦,里头早已是现代内衣或空空荡荡。在它们身上,我们似乎没觉出“小镇”该有的灵魂、脚步和炊烟——那种与城市截然不同的生活美学和心灵秩序。
作家王开岭曾在文章中写道:“多年来,我一直把70年代随父母流落的小村子视为故乡。多年后,我遇到一位美术系教授,他告诉我,30年前,他多次带学生去胶东半岛和沂蒙山区写生,还路过这个村子。真的美啊,他一口咬定。其实不仅它,按美学标准,那个年代的村子皆可入画,皆配得上陶渊明的那首‘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几年前,金银花开的仲夏,王开岭带夫人重回故地。
一路上,王开岭不停地描绘她将要看到的一切,讲得她目眩神迷,他自己也沉浸在“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想象与感动中。可随着刹车声,他大惊失色:“全不见了,全不见了,找不到那条河、那片苇塘,找不到虾戏鱼溅的水坡,找不到那一群群龟背……代之的是采石场,是冒烟的砖窑,还有路边歪斜的广告:欢迎来到大理石之乡。”
他成了说谎者。
底层沦陷:不被约束的权力,会沦陷每个人的故乡
很多人写文章记叙故乡沦陷:家乡文化的沦陷、自然环境的沦陷。而近几年,另外一种沦陷也在悄悄滋长——公平正义的沦陷,即底层沦陷。
在广西一个叫温江村的村子,年轻人大多出外打工,但这三千人的村庄有100多人因为抢劫而被抓。打工、辞工,团伙抢劫,相似的经历让很多人锒铛入狱。
从村庄百余青壮年均掉进犯罪泥淖的特殊讯息里,我们更多地解读出了一个群体或阶层生存状态的复杂信息和密码。
“上层远离”现象在很多发展中国家相当普遍。不仅远离贫穷、混乱,远离日益恶化的水和空气,远离不够宽松、自由、公平的投资环境,也远离趋向恶化和对立的阶层关系。
上层远离和底层沦陷成为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上层在挖地三尺的掠夺性发展中杀鸡取卵式地榨取社会剩余价值,然后快速逃离;下层和子孙后代则被迫陷于自然环境和人心败坏的恶劣环境中苟延残喘。整个社会缺乏凝聚力与社会共识,离心离德,环境破坏、道德沦丧。
学者熊培云给出“底层沦陷”的定义:“当我看到故乡沦陷的种种,并且为此伤感时,我总是同样忍不住去想——笼罩在普通中国人身上的最真实的黑暗与无奈,不是遥远非洲的某场屠杀,不是地中海东岸的冤冤相报,甚至也不是外国势力对本土势力的觊觎,而是这片土地上的不受约束的掌权者与谋利者,无论其权力与胃口大小,只要不被约束,他们就会不断地践踏与蚕食每一座城市、每一个村庄,沦陷每个人的故乡。”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应该要回自己的权利,这是全国性的运动,不光城里人要争取公平,乡下人也已意识到了。”熊培云视之为中国最大的变化,如果套用托克维尔的词,就是民情的变化。尽管缓慢,尽管矛盾重重,熊培云依然乐观,“再慢也是快的,尽管有些人会很悲观,但越是悲观的时候越要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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