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文化学:古今食客志
从来没有哪个民族,像我们这样,将餐桌演变成囊括几乎所有社会形态的文化。《礼记·礼运》里有这么一说,“夫礼之初,始诸饮食”,一部中国文化史,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饭局史。
红楼里的食谱人情
老舍《骆驼祥子》中说:“遇上交际多,饭局多的主儿,平均一月有上十来个饭局,他就可以白落两三块的车饭钱。”今天,我们讨论中国人的饭局文化,首先想到的是东方式生活圆桌一张,围着一圈吃主儿或食客,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段子飘飘,一边打情骂俏,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谈公道私,一边生意拍板……这种景象有点像是现代版的《韩熙载夜宴图》。
香港大食客蔡澜先生,在“吃的讲义”里说,吃的文化,是交朋友最好的武器,金庸武侠小说出了菜谱,红楼也出了菜谱,几时能将袁枚《随园诗话》里隐藏的食谱也发掘出来?
李安在发迹好莱坞之前,拍过两部电影《饮食男女》、《喜宴》,与周星驰《食神》所不同的是,李安的着眼点是以中国人色香味俱全的食谱,表达传统美食文化下的情感、家庭和伦理关系。
以历史的眼光来看,真正的美食佳肴都集中在秦楼楚馆,这是上海食客小宝说的:旧中国的妓院,是很好的公关广场。那时候的知识分子,除了关心国家大事,就是呼朋引类找妓女谈恋爱林语堂语。旧社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进了妓院,只有吃饭喝酒。因此,在激烈的行业竞争中,整治出一桌好菜,是娼门拉客留客的基本手段。
凡此种种,说的是饭局里的中国人,在饮食之道里,寻找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
王朔在《新狂人日记》中描述过一个叫“三哥”的,大家每天都顶着“三哥”的名目吃饭:周一,三哥要去天津了;周二,三哥又不走了;周三,三哥真走了;周四,三哥回来了。王朔说:“剩下的就全周末——必须的。”
从李渔到林语堂:古今食客志
《吃的后现代》一书作者廖炳惠在封面列出“吃友”数名,包括李欧梵、李欧塔、也斯、史书美……李渔的饮食之道以蔬食第一,谷食第二,肉食第三,“声音之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为其渐近自然。吾谓饮食之道,脍不如肉,肉不如蔬,亦以其渐近自然也。”
这显然是个推崇素食的饮食建构,其实也是传统中国文人的典型心态。
荣获“食蟹”终生成就奖的李渔,在所著《闲情偶寄》中自称以蟹为命,一生嗜之。林语堂著文记叙李渔轶事:“秋月远未升起之前,邀几个友人在中秋朗月之下,或菊花丛中持蟹对饮。他将与友人商讨如何弄到端方大守窖藏之酒。他将细细琢磨这些事情,好像英国人琢磨中彩的号码一样。”
电影明星胡蝶有“食蟹拥趸”的雅号。晚年侨居加拿大,有朋友去探望时问她:“你最忘不了上海的是什么?”胡蝶笑答:“大闸蟹!”
林语堂谈李渔:“没有一个英国诗人或作家肯屈尊俯就去写一本有关烹饪的书,他们认为这种书不属于文学之列,只配让苏珊姨妈去尝试一下。然而,伟大的戏曲家和诗人李笠翁却并不以为写一本有关蘑菇或者其他荤素食物烹饪方法的书,会有损于自己的尊严。”
的确,一部中国饮食文化史,从《周礼·天官冢宰》到《太平御览·饮食门》,从《吕氏春秋·本味》到《闲情偶寄·饮馔部》直至现代的林语堂、梁实秋等大谈饮食文化,无不佐证了中华民族在饮食文化方面的开拓性、艺术性和趣味性。
山东人的饭局酒场
有人在“饭局”中描述了在山东做客的感受。她是这样描写的:“山东人长得方面大耳,严肃。在饭桌上也严肃,主陪、副陪、三陪,吃个饭,座位的安排一板一眼的。他们的菜,多就是好,没有精致的概念。山东人热情,但严肃地热情,总是含着一些规矩。”
山东自古是礼仪之邦,酒文化、食文化、交际文化等都很丰富,有明显的地域特点。酒桌上主陪、副陪等规矩,很绕人,也很有趣。这些规矩,是文化,不会让人不舒服。山东人的“劝酒”文化,对于不同地域的客人,有时候是不适应的。尤其酒过三巡后,理智逐渐失去控制,除了喊叫、争吵、比谁喝多喝少的问题外,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尽管鲁菜是中国的名菜系列,但山东菜或者说北方菜,普遍显“粗”,不细腻。山东人让客人多吃,源于最纯朴的生存文化,即使最短缺的时代,自己家人饿肚子也会尽全力让客人吃得满意、喝的满意。也是最纯朴的理念,吃的多、喝的多,就是对客人最好的招待。另外,山东人待客忌讳露盘底,说明主人太抠了,招待客人不大方。所以,要想让山东人高兴,一定说“吃好了,喝好了”。要让他难受,也很容易,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今天没有吃好,也没有喝好”。您说完得赶紧跑,否则主人会立马安排新的桌菜,重新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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