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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蒋家:探访中国黄金第一村

2011-07-03 17:36 《齐鲁周刊》/ 曾路 /

  从2001年王金勇临危受命,走马上任九曲蒋家“掌舵人”算起,如今已整整十年。十年前,九曲蒋家守着金山却因贫穷远近闻名;十年后,九曲蒋家又因富裕文明树起了品牌,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黄金第一村。□

  “上山抓把土,回家二两金”

  出招远城,向东北二十公里,穿过九曲十八弯的柏油山路,进入罗山腹地,九曲蒋家村就坐落在一个盆地中央,从村头望去,环村皆山,满目青翠,座座楼房点缀其间,采矿场森然伫立;青山环抱之中,盘山公路婉转而上;郁郁葱葱的山林间鸟鸣声不绝于耳;碧波温润如玉,湖光山色尽在潋滟之间,置身于此,仿若世外桃源。

  其实这里是名符其实的金山,“尖斗儿砂,平斗儿金”,这里座座山下皆有丰富的黄金储量。村头有一座巨型石碑,上面赫然镌刻着“中国黄金第一村——九曲蒋家”,看护石碑的老人告诉《齐鲁周刊》记者,他年近80岁了,龙口人,和另一个人轮值在这里看护石碑,每人每月有1200元的收入。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村里为所有25岁至60岁的村民上了保险;每人每月可分配油、米、面、煤气等生活物资,逢年过节,还发鸡鸭鱼肉等。村民又是村集体的股民,每人得到30万元的股份,每人年分红就达3.5万元。

  更令人感到新奇的是,村里还出资近千万,建起了各种活动室和图书馆等文化场所,每年请来讲课的专家、教授、学者不下十人次,村民、员工人均受教育时间不低于80小时。村民说:“别看俺没考上大学,可俺在村一样上。”

  当地有民谣唱道:“九曲蒋家村,尽是有福人,上山抓把土,回家二两金。”正如看石碑的老人所说:“这里的人可是有福气呢!”

  九曲蒋家村因黄金而兴盛,至今,这里还保留着最为古老的中国炼金术。在九曲蒋家的黄金溜槽堆石砌灶冶炼遗址,记者看到村民们用大锤将含金的矿石砸碎,然后再用石磨将较碎的金石研磨成细细的金泥。随后在木质的溜槽上,通过细小的水流冲刷将含有金子的细石颗粒缓缓冲下,因为重力的作用,这些含金细沙缓缓在底部的木板上停留,被小心收集起来。尔后这些金矿沙石将被放置到炼灶上“化火”,添加芒硝和硼砂,杂质逐渐被分离出来,剩下的便是金子。

  “这套技术是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尤其是这一技艺中的重力选矿法至今仍发挥着重要作用。”九曲蒋家村村民张洪宝告诉《齐鲁周刊》记者。

  当年盗采泛滥,如今“黄金第一村”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贵为中国黄金第一村的九曲蒋家村在过去曾以“盛产光棍”闻名远近。“上世纪60年代时,全村100多户村民只养一头猪,25岁以上的单身汉60多人,8年间只娶了一个媳妇。”村民老邢告诉记者。

  60年代中期,村里开始采矿淘金,改革开放初期,私人可以承包矿山,大矿、小矿纷纷以承包形式变成了私人矿山,承包业主掠夺性开采,乱采乱挖,管理混乱,村里收的承包费寥寥无几,入不敷出。

  金山成了少数承包者们资本原始积累的摇钱树,更多盼望致富的村民望穿秋水,却只见别人发财不见自家丰收,过去九曲蒋家人靠着大山要饭,如今靠着金山也没能吃好饭。矛盾在一点一点积累,一时间,干群矛盾、派系之争、告状上访、打架斗殴甚嚣尘上,村子的许多工作陷入了瘫痪,成了镇政府头痛的“三乱村”,直到上世纪初,村子仍离不开一个“穷”字。

  “危机关头寻能人”,村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王金勇。“王金勇祖祖辈辈生活在九曲蒋家,他从小朴实善良,志向远大,”王金勇的初中老师张洪宝告诉《齐鲁周刊》记者,“当时王金勇在镇矿任职,对黄金生产、管理、经营有丰富的经验,村民们一致通过,选举王金勇回家乡任职”。阜山镇政府接到村两委和村民的举荐材料后,经过全面考察,批准王金勇回乡任职。

  2001年4月,王金勇走马上任上任九曲蒋家“掌舵人”,第一次召开全体村民大会,几乎全村出动,600多人的会场一片喧哗,王金勇的话掷地有声:“我从小吃着九曲蒋家的粮食长大,看着老少爷们守着金山受穷,我心里不是滋味。我这次回来就是给老少爷们当儿子的,上养老,下育小!三年之内,我要让全村老少爷们过上城里人的日子!”话音落下,会场一片静寂,鸦雀无声,继而掌声雷动。自此以后,村民们都主动参加村委大会,而且秩序井然。

  时值招远市政府开展矿山大整顿,取缔私人矿井,王金勇与村委班子取得共识后,村集体开始回收矿山经营权,这从根本上动摇了私营矿主的利益。“有人用金钱贿赂,有人语言恐吓,有人用刀子、炸药威胁,还有人故意开车撞我的车。”

  王金勇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经过半年努力,上百个矿洞经营权全部收归集体。之后,王金勇又乘势而上,筹措资金100多万,适时创办了九曲蒋家村黄金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他和工人们一样,一身水、一身泥,一个馒头、一碗大菜,吃在井下,睡在矿区,因过度劳累,竟四次昏倒在井下。仅仅半年时间,他的辛苦换来村集体2000万多元的收入,全村人均分配 8000元,结束了村民们“守着金山过穷日子”尴尬历史。2007年,村经济总收入达到8亿元,被中国黄金协会授予“中国黄金第一村”。

 

  “绿色金矿”的城市愿景

  10年前的这次村民大会上,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就因为一个能人王金勇,世世代代在山沟里住着的九曲蒋家人,全村搬进了在招远城里新建的九曲蒋家“城市新村”。

  时任烟台市委书记的焉荣竹来这里视察,颇为羡慕地对王金勇说:“我退休后,也搬到你们这里来,做一个合格的村民,跟你们一块住。”

  生于大山,长于大山,发家于大山,祖祖辈辈依大山生活的九曲蒋家人,就这样走出了大山,走进了城市,开始了由农民向“市民”转变的历史性转折。

  这个昔日八年娶不进一个媳妇的“光棍村”如今却出现了“拉郎配”,几个姑娘到一家提亲的事经常发生,城市里的姑娘要嫁给新村的农民,省城里的男青年愿做新村的倒插门女婿,在这里已经不是新闻了。

  “离村不荒村”,九曲蒋家在旧址上修路栽树,绿化山峦,开发黄金旅游胜地,村内楼房别墅则成为了旅游接待地,辖区绿化面积已达90%以上。昔日满目疮痍的荒山秃岭、尾矿坝成为绿色葱茏的花果山,每年接待参观游客2万多人,一座“绿色金矿”正拔地而起。

  如今,九曲蒋家已铺展开一个横跨20公里地域的旅游大框架:在海边建度假村,在老村搞生态旅游,一条线上的两种旅游风格,让游客短时间内领略两种风情。他们称之为:“山海恋”。

  “不久的将来,再来九曲蒋家村,就会看到春雨集团黄金、粉丝、家纺、旅游多项产业齐头并进的场面。”王金勇胸有成竹地描述着自己的宏伟蓝图:到2012年,全村收入过20亿元,人均纯收入达到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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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山东河西黄金集团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牟振山:
  河西金矿的生态转型

□本刊记者 丁爱波 文/图

  “最难的不是企业的转型,而是我这个有着20多年矿龄的老矿工的转型,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山东河西黄金集团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牟振山这样告诉记者。

  牟振山的转型有三次,从一个普通金矿矿工到企业负责人,再从企业负责人到安全技术专家,如今,他又要经历的是,从一位矿工变身为一个“菜农”。

  据牟振山介绍,河西金矿位于招远市蚕庄镇,诞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河西集团,原名为招远县水利采金队,后更名为招远市河西金矿。1970年建矿时,该矿年产黄金仅为11.9公斤,是一个典型的作坊式小企业。

  那时的采矿条件尤为艰苦,老一辈采金人吃着窝窝头,穿着破棉袄,步行穿梭在招远灵山上寻找矿源。“手打锤,手挽辘轳,人抬肩扛,小推车,马车拉,将找到的金矿石一点点开采出来,再利用最古老的土金磨磨出金灿灿的黄金。”

  1998年底,时任招远市河西金矿矿长的刘汝铮,出任山东河西黄金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他的到来让河西金矿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从作坊式小企业到日采选规模800吨的中型黄金企业,再到横跨黄金采选冶、服装、绿色农业、房地产四大行业的大型乡镇企业集团,他带领河西人完成了三级跳。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里,牟振山开始了自己艰难的转型。“资源性企业总要面对资源枯竭的一天,如果不转型,企业最终也会衰竭。”

  1999年2月,河西集团投资800余万元,兼并了烟台金华果蔬公司,成功地跻身烟台市30个重点农业产业化龙头项目之列,红富士苹果蝉联三届全国农业博览会金奖。

  2000年10月,河西集团与印尼尼拉玛斯公司、烟台元丰商贸有限公司合资组建招远市伊娜可食品有限公司。

  当然,并不是每一次转型都会成功。在集团安排下,牟振山曾种过速生杨、搞过针织厂、冷藏库,“对这些行业都不熟悉,怎么搞,怎么发展,集团里也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方向。拿我们种的速生杨来说,说是几年就成材,结果到现在还在那竖着,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因为食品安全问题频发,河西集团又看到了发展有机农业这条路,牟振山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菜农”。

  据了解,目前,投资7000多万元的蚕庄镇金水湖生态旅游项目已经基本建成。整个基地占地800多亩,包含了金水湖旅游项目、有机果品采摘园和有机蔬菜园。其中有机蔬菜园建有24个永久性大棚,浇水、施肥、温度控制等作业全部实行机械化和标准化。据牟振山介绍,蔬菜基地年可生产高档有机无公害蔬菜30万公斤,并将与青岛、济南等大型超市建立供销关系,满足供应高端消费市场,年可实现效益650多万元。

  从一位矿工到一个“菜农”,牟振山坦言自己目前最大的瓶颈是市场意识。“搞黄金简单一些,不需要考虑黄金的销路,但搞生态农业就不一样,考虑最多的反而就是市场销路。黄金不怕巷子深,可这些菜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