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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湖

2012-02-02 10:34 未知/ 齐鲁周刊 /

  编者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春节记忆,我们跟随作家刘玉堂,去感受他的童年记忆,被他牵引着,就进入了我们自己的记忆。尤克利的诗,柔软清泠,适合在岁末暖暖的阳光下,一边回忆往事,一边轻轻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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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的魅力

  □刘玉堂

  每当除夕之夜,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在同一个时辰或时刻炸响的时候,我总是感动不已、感慨万端,没有任何一种力量或行政命令,能让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在同一个时间里做同一件事情会如此的齐心,如此的自觉,如此的步调一致、整齐划一!这便是春节的魅力了。

  春节的魅力来自于传统。什么叫传统?它是民族心理、文化以及时令与时尚的结合,其基础是重复。重复得多了,成了习惯,习惯得久了,就成了传统,今年放、明年放,年年放。在传统的事情上,我们只能遵循与完善,而不能与之较劲,作硬性规定。有几年,上边出台了禁止春节鸣放鞭炮的地方性法规,可还是禁止不住,没过几年,又恢复了。可你若因为一件别的什么值得庆贺的事,硬要群众放鞭炮呢?也不行,我相信会有一半左右的老百姓不会放,尔后再说出一百条以上不能放的理由。只有春节可以。你从毛主席在世过最后一个春节的时候,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去院子里放一串小鞭,也能看得出来。

  春节是所有华人自己的节日,可谓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家不分穷富,海不分内外,统统过。而在农民那里体现就得更充分,越是贫穷往往准备得越认真,越企求过得祥和与温馨。杨伯劳出去躲债,“连日里东跑又西颠,卖豆腐赚了几文钱,集上称来二斤面,带回家来就过新年呐”,他再穷也还是要“红头绳扯上整二尺,给我的女儿扎起来”!春节是希冀之节,永永远远地传承着我们民族对幸福的企求,对安宁的向往,对和谐与平安的寄托。

  没有哪个节日会像春节这样气氛持久。从农历腊月二十三开始,我们差不多就进入了过年的状态,到了除夕才进入最高峰。而“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合子往家转”,哪一天都不能落下,直到正月十五,人们见面也还得问声“过年好”,有许多地方还有“过完二月二才算真正过完年”的说法。而当春节真正过去了的时候,差不多还会生出些许留恋与失落的情感来。

  春节又是个团圆之节,没有哪一个节日比春节更让人想家!哪怕离家千里万里,回一趟家千难万难,也还是千方百计地要回来,有时甚至就不惜代价。有一年,我与一位老乡战友从千里之外的部队回家过春节,他上火车时将鞋挤掉了一只,他就那么穿着一只鞋回了家,可照样兴高采烈、欢天喜地,一点也没影响回家过年的好心情。

  我小时候还特别喜欢去村头迎接回家过年的人。他们在我的眼里一律都很潇洒,很气派,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夸你又长高了,之后便会掏出两块糖给你。有一年的春节,我本家的一个在外工作的三叔携未婚妻回来了,那家伙披着棉大衣,他未婚妻则穿着棉猴(一种带帽子的棉大衣),我那是第一次见棉猴这种东西,看上去特别漂亮。我三叔还在众人面前从兜儿里拔出一支钢笔给我,把我震得了不的,并暗暗生出一个理想,将来也要带一个穿棉猴的未婚妻回来,还要在众人面前拔一支钢笔给小孩!

  春节是人际关系最融洽、最和谐的日子。我老家的镇上有个老光棍,毛笔字写得特别好,我们公社大礼堂门楣上的“礼堂”二字就是他写的。“文革”开始后,查出他当年曾经当过王耀武的秘书,即成了历史反革命,天天挨批斗、扫大街,可过年的时候,村上还是有不少人堂而皇之地请他写春联,见他生活困难,还趁去拿春联的机会送些年糕什么的给他。人们说,他写的春联都是宣传党和社会主义,全是“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什么的,能有什么问题?

  每当快过年的时候,我还会想起儿时的一个镜头。有一年的小年,我父亲去五里以外的中庄赶年集。父亲去了不长时间,我即到村头迎他去了。不知等了多长时间,老远地看见父亲回来了,赶忙跑过去,父亲从挎着的篮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又从小纸包里拿出两块糖瓜(麦芽糖)给我,说是先给你两块,别的待敬过灶王爷之后再吃。我那时大概五六岁,没过两年,我父亲即因病去世了。这个去村头迎父亲,父亲给我糖瓜的镜头,便成了我永不泯灭的记忆,终生不忘,并年年忆起。直到现在,每当除夕的傍晚,我和儿子去十字路口给先人们烧纸的时候,也还想起这个镜头。

  我对春节的观念始终很正统,也始终是农民式的过法。我喜欢忙年,喜欢打扫卫生办年货,哪怕吃不完长了毛也还是要准备,喜欢除夕之夜一家人窝在家里包饺子,酒店的年夜饭再优惠或实惠,也从不外出,包括每年除夕的傍晚去路口烧纸……春节的魅力,也体现在这种其乐融融又充满仪式感的忙碌和准备上。

  春节的魅力无处不在,它始终凝聚着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与谅解,这种相互祝愿与理解的心态与生活,就是文化。没有哪个普通百姓会把过年当成负担或累赘。鞭炮一响,一切言说都成为爆裂开来的纸屑和烟雾,剩下的全是春节的美好与期待了。

  窗外几声鞭炮,不免心中一热:小年到了,春节开始了——

  (刘玉堂,沂源人,著名作家,著有《乡村温柔》、《尴尬大全》等。)

  轻

  □尤克利

  有时候,我的心会走好远

  一时半刻都回不来

  有时候我忘记自己游荡到了何处

  却从一片茂密的草丛中

  露出了细瘦的尾巴,风啊

  你总是不厌其烦地拂我、怜我、惹我

  提着我小小的脑袋

  放任我不大不小的理想、弃之

  又反复重拾的大于清醒的绵绵醉意

  一穗瘪谷,在秋天,它突然明白

  在自己的理想国度里天马行空

  积攒的快乐,已远远不如

  那些在大地上踏实地拔节、抽穗

  灌浆的饱满籽粒,所获取的生命意义

  来得真实,收获时节

  我们在谷场的边缘不期而遇,只能

  又一次用羞愧和歉意

  用轻轻的分量对风说出无奈的诉求

  如果不能归入谷神的粮仓,就请

  再一次把我的心带走

  (尤克利,著名诗人,获山东省第二届泰山文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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