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一人一帆玩转地球
2010年2月11日,翟墨当选为央视2009年度感动中国人物。
6个多月前,这个山东汉子驾着一艘无动力帆船,独自横跨3大洋、4大洲、15个国家,航行35000海里,与大海抗争956个日日夜夜后,驶入山东日照码头,也由此成为中国首次完成无动力帆船环球航海第一人。
其经历,无异于一部《天方夜谭》。

误闯美军军事基地
“选择了航海,不仅要与恶劣天气和海浪搏斗,还要应付各种突发险情。”2月21日,在北京的一家咖啡馆里,皮肤黝黑的翟墨告诉《齐鲁周刊》。
在泰山边长大的翟墨从山东艺术学院毕业后前往北京闯荡。在一次画展中认识了一位来自挪威的老航海家,翟墨问他到过多少个国家?这位老者指着港池里的帆船说:“我记不起曾去过多少个国家,但是,我记得我驾驶的帆船已经绕地球一周半了!”老航海家的一句话,一下子唤醒了少时便存留在翟墨脑海中的航海梦。
2007年1月6日,翟墨从位于黄海之滨的山东日照起航,驾驶“日照”号帆船,开始了中国首次单人无动力帆船环球航行的壮举。
离开巍峨的泰山,驶入了杀机四伏的大海。单人航海的翟墨有兴奋,也有失落,期间的经历成为他永恒的记忆。
2007年7月19日,翟墨在印度洋上遭遇风浪,十几米高的海浪肆意地玩弄着他和帆船。“当时船上的风向表显示暴风有11级,暴风把船上的帆吹成了布条,船里涌进了水,倾斜了35度到40度。”尽管始终保持警惕,但还是被一个海浪卷进海里。那时的他觉得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所幸的是腰上系着一条连接船身的绳子——这是航海家的习惯,这条绳子救了他。单帆船方向舵的螺丝却被风浪打断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航程只能靠人力掌舵航行。翟墨不得不双手轮换掌舵,用连接船身的绳子系在腰间,蹲坐跪趴,各种姿势都用了,在帆船上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在船上我就想,要是大海让我活下来,从今以后再也不航海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待下来,找个当地老婆,开个餐馆,生一堆孩子……”然而,劫后余生后,有人问翟墨还会航海吗?他会很男人地回答“会的”。
求生的欲望让翟墨靠双手掌舵继续航行寻找近地,但海图显示,最近的陆地是一个设有极度机密的美军基地迪戈加西亚岛。为了求得一线生机,翟墨没有时间考虑,硬着头皮向小岛靠去。中国民船的驶入,使得美国士兵如临大敌。12个真枪实弹的美国大兵气势汹汹地把翟墨关押了起来。
“我一上岸,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美军审问我时,我也是躺着回答。”翟墨说,当美军声称他触犯军事禁区,是选择被扣押还是接受罚款时,他立即表示选择坐牢,因为他太累了。“想多坐几天监狱,好好休息休息。”
后来,经过友人的协调和交涉,美军在弄清了翟墨身份后,爽快地帮助翟墨修好帆船、归还所有被扣物品,补足了淡水和食物,还破例与他合影做留念。但要求他必须迅速离开。
遭遇酋长女儿的爱情追逐
“帆船就是浮动的国土,因为我的船上挂着五星红旗,我就代表了自己的国家。”翟墨说,帆船航海都是落地签证,路上的很多签证官在帮我盖印之前都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中国航海家。”
在夏威夷,口岸管理当局甚至免去了他所有签证费用,并给予翟墨可停留半年的签证。那一刻,他非常自豪。
翟墨的英语不算很好,不过他有一句英语说得很地道:“请你把我载到城里最大的中餐馆去”。翟墨说,这是他长期航行积累下的经验,要想让当地华人知道自己的信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城里最大的中餐馆,不仅解决语言沟通的问题,还能通过餐馆老板联系当地华侨组织。
2007年8月18日,翟墨在雅加达受到华人华侨的热情欢迎。当地华人华侨给他更新了器材和必要的补给,每天轮着请他吃饭。对翟墨来说,最幸福的就是风浪之后尽情地欣赏沿途各地风情,感受当地人的盛情。
这里的盛情也包括了爱情。翟墨不知道自己拒绝过多少喜欢他的女人。其中有一位迷人的大溪地女人。
“那是一个当地酋长的女儿,她想跟我一起走。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大溪地女人,有最温暖的笑容和身体。但我无法带走她,当时她的父亲也想让她跟我一起走……”
这个故事发生在2008年初的斐济。“我在岛上住了半年,和当地土著一起,住在用椰子叶搭的房子里,抓象脸盆一样大的龙虾,吃面包树上的果实。当地土著有一种特制的卡哇酒,常在船上生活的人,喝这种酒就不会得败血病。”那段日子,是神仙过的生活。
“白天,我在海边画画,她为我调色。每天晚上,大家都一起围着篝火跳舞,烧烤,唱歌。可是我无法带一个姑娘去航行。这也许跟我的性格有关系,我喜欢孤独……”
琴子是翟墨的前女友,两人相爱六年,以为会一生一世。第一艘帆船买来不久,他和琴子驾着船,向一个岛屿驶去。琴子站在甲板上又蹦又跳,兴奋地冲着大海尖叫,“墨,我爱你,永远爱你!”
但誓言很快受到了考验。那天,他们遭遇了7级海风。当浪涌一浪高过一浪时,琴子开始呕吐,最后晕了过去。“她吐了3天3夜,才回过神来。从此,琴子患上了恐惧症,只要我一出海,她就怕我葬身海里。”最后,琴子以分手要挟翟墨卖掉帆船。那无异于让翟墨放弃理想。他和琴子分了手。
“我哪怕七八十岁了,也会一直在海上。”面对《齐鲁周刊》,翟墨语气坚定。
“死在海里,好过死在一个女人怀里”
有朋友随翟墨去航海。3天下来,几乎大小便失禁。剧烈颠簸,必须蹲着。
“刚想解决问题,一浪打过来,又被迫收回意识。如此反复,很容易精神崩溃。”翟墨说,自己现在还有后遗症,上陆地也少喝水,少上厕所。
长期缺觉是必然的。太困时,就打个盹。周围充斥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充耳不闻。用绳子把方向舵和腿绑在一起,在后甲板半倚身体睡下。一旦帆船偏航或有异常,绳子一拽,他就马上醒来。
踏实的睡眠,在老家才有,但他选择了大海。
为了避免家人牵挂,翟墨从不向他们透露自己的航海行踪。环球航海之前,翟墨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我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您要注意身体。”父母依稀知道翟墨从事与船有关的活动,老父亲问他:“你不画画了?买船当渔民了?打鱼挣不挣钱啊?”眼看着和他这般年龄的人早都已经结婚生子,母亲会忍不住埋怨他不务正业。
北京冬末的阳光有点温和,咖啡馆中逆光而坐的翟墨面孔依然许黑,眼睛小而锐利,一张口便是憨厚浓重的山东话。“我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至于贞子,我要到没人到过的北极和南极,才能和她结婚。”
2009年8月16日,翟墨圆满完成环球航海的壮举返回日照。
欢呼的人群里,翟墨一眼就看到高挑、漂亮的贞子。相拥的那一刻,贞子说:“我知道你还会继续冒险,但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再也跑不动了,我们再一起看夕阳……”
如果非要让翟墨在大海和女人间做个抉择,他说,“死在海里,好过死在一个女人怀里。”面对大海的召唤和变幻莫测。翟墨在临出海前,曾思量再三后写下一份委托书给朋友。
翟墨的朋友也作了最坏的准备,自己出钱在翟墨的老家泰山脚下买下一块地,准备为翟墨建一个纪念馆,想为这位惊世骇俗的山东汉子留下点什么。两年多的时间里,朋友们最高兴的是接到他的电话或短信,最担心的也是接到他的电话。
其实,在海上开始的日子里,翟墨遇到危险时就会通过短信告诉朋友,后来就不说了,除非真正绝望的时候。“上了船,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没人能救得了你,跟朋友说反而会增加他们的负担。”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翟墨才会动用那部每分钟话费8美元的海事卫星电话与朋友联络,把自己所处的经纬度告诉对方,不是等营救,因为根本救不了,只是让朋友知道自己最后消失的地点。
而今的翟墨对朋友满是感动:那些当初坚决反对他出航的朋友们,一旦他铁了心无法更改时,又都倾其所有,全力支持他。对于筹划中的南极环航,翟墨信心十足。“我会募集世界各地的优秀航海者,但参加者必须学会中文后才可加入,我是要通过活动,传播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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