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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小清河:今往的忧伤

2014-05-04 20:01 未知/ □尹丛丛 /

  两张照片来自《小清河记忆》一书。

  其中一张,五艘高桅帆船一字排开,在泛着绿光的河面上行驶,那是威海卫首任文职行政官骆克哈特自小清河乘船到济南。另一张,两人的背景是清澈幽深的小清河,在高树掩映与岸边小憩船的点缀下,意境深远。

  “逍遥清河”、“清河风韵”……如果三毛看到这样的画面,会不会洒下周庄的泪水?

  这样的疑问永远不会有答案。两张照片太过久远,那情那景,已在历史和工业的巨轮碾压下消失殆尽。因此,三毛看不到,我们也看不到。

  小清河之于济南,之于山东,第一重遗产便是商贸。

  作为山东唯一海陆联运内河河道,小清河在唐以前为济水残渠,是史传大禹治水的“四渎”之一。春秋时期,小清河为齐国连通中原的交通要道。隋开通济渠后,巨野泽以上河道埋废。南宋初年,济南太守刘豫投降金朝,征集民工开挖河道,历时数年,凿通了小清河,疏导入海,至今已800多年。东西流向的小清河与沟通南北的大运河呈丁字形,共同成为汇通东西南北的重要渠道。明清时期,济南城市腹地主要包括小清河流域,东至周村,南到泰安,西到东昌。腹地物产亦源源不断的供应济南,如土布、茧绸来自周村,陶瓷来自颜神镇(今博山),蓝靛染料来自泰安,姜和麻来自莱芜,铁器来自章丘,棉花则来自鲁北。

  小清河,一头是济南,另一头连着生产优质海盐的潍北海滩。最初的小清河作为运河承担着重要的海盐运输任务,浩浩荡荡的运盐船队,将沿海地区的盐等生活必需品源源不断地运到济南等内陆城市,现在的黄台码头就是当时的重要盐仓,因此,长期以来小清河又名“盐河”。济南则借小清河之手,把齐鲁物产尽入囊中。

  可以说,小清河如同尼罗河、恒河和秦淮河,汇聚齐鲁大地物产于一地,其所承载的绝对不仅仅是商贸,还凝聚起了功利性的齐文化和道德型的鲁文化,成为内陆文化和海洋文化的交流碰撞带。而且从大明湖到渤海湾的地域性连接,也由小清河的漕运交通中塑造了济南的城市文化,使济南文化的基因既有黄色文明的敦实厚重,又有蓝色文明的冒险和创造。

  小清河在很大程度上也成就了济南人,既有内陆人的谨慎细微和吃苦耐劳,又有海洋文明的敢于冒险和团结协作。如今,这分棱角分明的碰撞是否因了现代社会的发展已被磨平,乃至于留给我们淡淡的哀愁?如今,问一句小清河是啥样子?不同年龄段的人当然会有不同的答案。很老一些的老人会说,“七月三十放河灯,明湖船到华阳宫”;次老一些的老人会说,自己当年是跑过码头的,那时船一直航行到西门下,可在高高的城墙下卸白菜;中年人则激情地道出河里有成群结队的鱼儿,有肥大的河蟹,还有追逐的蜻蜓;而年轻人们的记忆里,小清河再也不清,伴随自己成长的是名符其实的“小黑河”……

  据小清河流域污染综合治理规划相关部门2002年统计,小清河流域内COD(化学需氧量)排放量为132715吨/年,其中淄博市COD排放量最大,为58316吨/年,占总量的43.9%;其次为济南市,其COD排放量为39544吨/年,占总量的29.8%;滨州、东营、潍坊市的COD排放量分别占总量的4.5%、13.1%、8.6%。

  河流滋生了商贸,河流也最终毁灭于工商。以欧美城市生态改造的成功典范分析,恶化的城市环境最终止步于产业结构和经济形态的调整与优化,从制造业为主导转为服务业为主导的“后工业化”转型过程,方是重建城市水系及滨水区的关键法门。近些年来,济南市先后投资近90亿元,实施了小清河综合治理工程,水变清了,船能行了,两岸花红柳绿的情景也已显现,但除去水利治污和景观等物质形态上的整治,是否也需城市历史文化资源的深度挖掘及利用?某种意义上说,小清河济南段的通航带有更多的旅游意义,全线通航则带给我们更多的商业想象。从南宋初年,小清河800余年一直在变化,如今的变化能否重塑当年的辉煌?在高铁、高速提速下,我的态度是悲观的。但作为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们又相信小清河会永远流淌下去,因为支撑她流淌的是无数人对其文化的记忆和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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