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殇:时代背景下的必然缺席
倘使有所选择,每个父亲母亲都希望陪伴子女健康成长,而不是面对生存的压力无奈地抛下孩子,但这样的选择已经被增长导向的现代化发展碾在脚下,农村家庭的幸福成为了社会经济增长的牺牲品。
亲爱的爸爸:
今天一早起床,你又要出门了!你对我们说:“今天下午四点钟,我就要走了,你们在家要听奶奶的安排,下雨时,要记得把包谷种下去。”
我没有说什么,就默默的煮饭和做菜,吃完饭就去洗衣服,我没有心情去上学。我真是想哭,爸爸好不容易才到家,可是才这么一个晚上,又要走了。我在家又要读书又要带弟弟,又要干地里的活,可是我还要上学呢,多么希望爸爸可以留下来,可是我能有什么理由呢!
明天又是赶场的时间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跟奶奶商量说,我很需要去赶一趟场,因为家里早已经没有菜吃了——天那么旱,什么都种不出来。再说,米也早就没有了,每一顿饭都是吃包谷面,都不想吃了。可是我如果去赶场,又要耽误学习,也怕老师埋怨。
上次开家长会,我给爷爷讲了,可是爷爷又老又忙,他没有来。刚到学校的时候,我还害怕被老师骂,现在为了赶场买菜,我又要向他请假,心里真是矛盾,也不晓得到底顾哪边好。
……
——摘自《中国留守儿童日记》
一位打工母亲的亲子苦旅
6月2日下午,向东芝和丈夫提着大包小包在家门口等车,他们不停地回头张望,希望孩子们能来送送他们。但两个孩子对父母的再次出发没有表现半点不舍,他们正在家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向东芝夫妇家在山东东部某县城的一个普通村庄,不算富裕,也说不上贫穷。老年人在这里安守故土,中年人多已离开此地,去200公里外的青岛打工。
“孩子这么大了,自己没怎么管过孩子。” 向东芝以前也想过让丈夫一个人在外打工,自己回家照顾孩子,但是家庭条件实在不允许,一个人挣的钱根本不够日常花销。
“女儿还小的时候,我妈每天背着她去地里干活,后来有了儿子小康,也寄养在娘家,日子过得非常艰辛。” 前年,向东芝父母家的房子突然起火。由于冬天气候干燥,大火一下子吞噬了整栋房子,幸亏外公外婆及时惊醒,用棉被裹着睡梦中的小康跑了出来。当时小双在学校寄宿,幸运逃过此劫。
夫妻俩没办法,于是将孩子送到邻村开小卖部的哥哥家。按照当地习惯,两个孩子管陈宗阳的哥嫂叫大爸大妈。
向东芝说,常年和丈夫在外打工,儿女跟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有一次,儿子小康突然指着陈宗阳和向东芝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大妈,他们呆在我家怎么还不走?”
发传单、做假证的父母与新时代“学校孤儿”
这是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小屋,闷热、杂乱、拥挤。洋洋的妈妈李玲还没吃饭,她在等丈夫回来。“我们从菏泽老家来到济南已经4年了,比起那些把孩子留在家的,一家人能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虽然把孩子带在身边,但工作不稳定,租住的房屋环境差,孩子只能跟随家长流动的脚步流动,这也是做出这种决定家庭的无奈选择。其中的艰辛和难处,也只有他们知道。
“儿子上5年级,英语和语文学得不怎么样,老师常把我叫到学校,可我打工的企业就有不少学理科的大学生,还不是干着差不多的工作?”
一股知识无用论的思潮开始在务工父母中传播,不少外出务工者对孩子的学习毫不关心,在他们看来,学校不过是个帮他们照看孩子的地方,等到孩子大了,自然是要抓紧出来挣钱的。
挣钱不嫌早,王克(化名)一到寒暑假就把8岁的儿子接到城里来,帮他做一些散发传单的工作。“没成年,法律不便追究。”王克对这些规矩摸得很透,他在城里的工作是散发制假证件传单。
城乡二元结构下的父母宿命
长期研究留守儿童的农业部农研中心副研究员吕绍清认为,“留守儿童问题表现在农村,但解决留守儿童问题的关键应该在城市。”改善农民工在城市里的就业生活环境,特别是改善农民工子女在城市学校就学的政策环境,是解决留守儿童问题的治本之策。
当然,这些措施仅是在抗衡劳动力转移过程中的权宜之计。在一位教育学者看来,“这是成本最低但也是效果最弱的改革”。
问题的症结又回到了城乡二元结构之上。已有学者多次呼吁,政府应进一步加大政策调整力度,设法解决农民工流动子女受教育问题,通过修改诸如户籍、借读等方面的歧视政策,减免对民工子弟额外征收的费用以及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创建门槛,最终使留守儿童能够随父母一起生活。
清华大学心理学系教授樊富珉则始终坚持“父母教育论”,“一个母(父)亲能胜过一百个教师。留守儿童的父母多数关心的是子女的物质生活和学习成绩,而忽略了他们的心理需求”。
相关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