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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乡二元到城市二元——谁的城市?

2012-02-18 08:49 未知/ 齐鲁周刊 /

  流浪——注定了成为30年来最“深入人心”的词。从打工妹到城市中产,从农民工到公务员,无数人离开故乡,来到一个陌生的所在。这些漂泊的浮萍,勾勒出一个社会的内涵和外延。□吴越“外来妹”30年

  流水线上的打工者背景大抵相似:来自农村,高中以下学历,女孩占大多数。在很多工厂里有种说法:一包瓜子就能把女孩“搞掂”。

  姚雪18岁就离开老家山东菏泽,到深圳打工。她常设想,如果家里知道她在外面的生活,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她指的“事情”是未婚同居。

  20岁的姚雪和男友在厂外租了间约10平米的小房子。她的男友既是同乡,又是同事。尽管如此,姚雪对两个人最终能否在一起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只要眼前在一起开心就好”。

  姚雪的堂姐,两年前和她一起来到深圳,如今嫁到贵州大山里去了:“简直就是人往低处走,我才不会像她那样!”厂里也有玩得很疯狂的女孩子。“她们经常去蹦迪,跳交谊舞。舞场里非常混乱,不过能结识很多在社会上混的人。”自然不乏被老板包养者。

  通常在生产车间里,如果按劳动数量计发工资的话,这些打工者月收入少的1500-2000元,多的2500元左右。而从事性交易的话,一个晚上很轻松就能赚几百元。

  上世纪80年代中叶,随着国家用工制度的松动,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向沿海,其中的女性是一个有着鲜明特点的群体。1991年,电视剧《外来妹》播出,轰动全国。

  近年来外出打工的人群当中,女性比例不断上升。据说每10个农村流动人口中就有4个是女性,其间未婚者占绝大多数。

  情感危机,尤其是性危机正在侵蚀着很多打工女孩的身体和心灵。

  在济南市妇幼保健院,前来堕胎的打工女孩越来越多,有专家称:“18岁-24岁占相当大的比例;而这群人尤以外来打工妹最多。”一位21岁的打工妹,前些日子打掉了第7个孩子。“这7次怀孕,有两次还是宫外孕,非常危险。”

  近日,身为打工妹的作家郑小琼即将出版新书《女工记》,她在前言中写道:“很多时候她们被媒体用一个集体的名字代替,用的是‘们’字,我是这个‘们’中的一员。”

  中产焦虑症与学区房:“干到45岁就退休,找回信仰”

  毕业于中文系的吴迪有个梦想:自己办一家文化公司。7年前,他离开工作5年的政府公务员岗位,离开位于济宁的老家,开始创业路。

  最初,他在山大路附近买了套公寓,改造成办公场所。这两年,业务量增加,用工成本也大增,每月仅工资支出就有10多万元。更大的风险是经营,2008年,吴迪筹资上百万元引进美国某系列动漫片,准备推广到电视台。谁料投资打了水漂儿,“几年的利润赔了大半”。

  36岁的吴迪自称提前遭遇“中年危机”:企业初具规模,维持下去,已经不易。这些年,妻子和自己并肩奋斗。如今,孩子吴济生已经3岁,为了孩子将来上学,吴迪不得不从城西流浪到大东边,“一租就租了二十年的学区房”。

  谈及未来,吴迪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觉得,像他这样“撑不死、饿不着”的小业主,还是“社会关怀”的盲区。

  2005年,国家统计局曾公布一份调查结论:“6万元~50万元,这是界定我国城市中等收入群体家庭收入的标准。”这是“中产阶层”第一次得到这样清晰的数字化界定。

  “你见过我这样没房没车,不敢生病,老了也不靠谱的中产么?”

  “有房有车我就中产么?我天天都在焦虑,我精神上严重不中产。”……

  中产焦虑症在华夏大地普遍蔓延。

  郑智化在歌曲《中产阶级》中唱道:“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他多么渴望有一盏“星星点灯”,但是,“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在所谓的“物质文明”肆虐的城市街头,喧哗的夜空只有迷蒙的霓虹灯。

  在一个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诸生活中,中产阶层的理性常常通过他们对社会的责任感表现出来。一个失去中产或者中产正在消亡的社会,无论从何种意义上都潜伏着巨大的理性危机。

  户籍制度变迁:一个村庄的60年流浪记

  “好像是突然一下子,村庄空了。”70岁的王励勤说。

  王新村,这个位于鲁西平原的村庄,和中国许许多多村庄一样,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大的历史变革。

  王励勤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上世纪80年代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济南,二儿子和媳妇也在济南开了一家小餐馆,时常受大儿子接济。所幸,嫁到本村的女儿经常回家,但去年女儿也随着女婿到聊城打工去了。

  如今,王励勤的家里只剩下他和老伴,另有几只山羊和母鸡和他们相伴。

  几十年来,让王励勤家族无比骄傲的是他的大哥,那是1960年,大哥顺利参军,吃上“国库粮”,后来提干、转业,退休前做到他们县的工商局长。几十年来,大哥的家几乎成了王新村“驻县城办事处”,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都愿意跑去说一声。大哥成了王新村的“精神领袖”。如今,已是济南某国企中层领导的大儿子,继承了大哥的“衣钵”,成了村里的“驻济南办事处”。

  一波又一波年轻人离开了,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口袋,吸收着王新村的精华和糟粕。

  最近,王励勤做了个决定,他也要走了。二儿媳就要生孩子了,老伴准备去伺候,他一个人在家没意思,还不如和老伴一起去。“明天去卖羊、卖鸡,咱也去‘打工’。”  1958年,被视为中国人口管理制度的一个分水岭。

  这一年的1月9日,新中国第一部《户口登记条例》颁布,为限制农村人口流入城市提供了详细的制度安排。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户籍制度由此建立。在此前的1954年,其实中国公民的迁移自由已经从宪法中被取消。

  目前,部分农村人口仍然通过考学、参军等途径进入城市,更多的人通过打工的形式离开农村,“男耕女织”的传统生存方式在许多地方已不复存在。

  但由于受户籍、住房、教育等约束,在城市立足并非易事。由此,农村便形成了一个以妇女、儿童和老人为主体的留守群体。中国农业大学一项针对农村留守人员状况的调查显示,全国有8700万农村留守人口,其中包括2000万留守儿童、2000万留守老人和4700万留守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