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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的年轻人

2011-12-11 18:32 《齐鲁周刊》/ 吴永强 /

  打开“多米诺骨牌”的贩菜大学生

  一年前的12月17日,突尼斯26岁大学毕业生布瓦吉吉因为找不到工作而不得不售卖蔬菜,结果货物被警察没收了,失去希望的他选择自焚。

  看似偶然的微小事件打开了“阿拉伯之春”的多米诺骨牌,一场席卷几乎整个阿拉伯世界的运动就此展开。


 

  这次运动相继推翻突尼斯总统本·阿里、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和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三大强人统治,将也门总统萨利赫和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逼至绝境,还波及沙特、巴林、约旦、摩洛哥等王国,进而呈现十分罕见的地区性政权垮塌“多米诺骨牌”效应。

  在年轻人普遍对政治冷漠的当下,阿拉伯的年轻人却怀抱着无与伦比的政治热情,走上街头,走上战场。

  他们充分表达自己的心声。而点燃这些愤怒的因素,在整个阿拉伯世界很常见:年轻人、逐渐成长的中产阶级要寻找更多机会。他们有梦想,他们需要工作,他们需要被尊重,他们需要表达,他们期待安定的生活和看到希望……关系个人切身利益的事情,才是引起他们共鸣的关键。

  今年1月的埃及骚乱,背后的“网络推手”就是30岁的年轻人瓦伊尔·高尼姆,他是谷歌公司中东和北非地区市场部主管。

  平均年龄不到25岁的利比亚国民,驱逐了统治了42年的“领袖”。年轻人们成为运动的主力,他们恰是卡扎菲执政后期有限度改革后成长起来的一代新人。同样在今年年初的开罗街头,那1800万个攒动的人头中,约半数不到30岁。

  据美国研究所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报告显示,中东和北非地区30岁的以下人口占总人口的60%,达北美、欧洲发达国家的两倍。在出生率提高和婴儿死亡率减少的双重作用下,这些地区的年轻人口迅速增加。

  希望破灭的一代:就业难、房价高、没有安全感

  最近,民调机构盖洛普公司调查发现,在某些阿拉伯国家,当GDP增长时,有正面和负面两方面的作用。其中一个潜在的症状就是住房成本的上升。当其中一些国家的GDP出现增长时,并没有转换成就业机会的广泛增加。

  在人均GDP14000美元的利比亚,生活水平显然不是革命的根本原因。“大蓬头”朝令夕改变幻无常,威权主导下的改革进程跟他的发型一样过时和乱糟糟。

  年轻人愤怒的原因五花八门,有人随口说道:“大学毕业,只能够找到一份二百第纳尔的工作,因为你在政府里面没有关系。只要你认识人,那么就算没有读过书,没有关系,你可以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可以有很高的工资,还可能成为读过大学的人的上司。”

  他们不再认为此生只要当个小公务员就够了。在催泪瓦斯和抗议声夹杂的大街上,在开罗,有位抗议人士挥舞着一张手绘的大学毕业证书,而民众的呐喊声大概可把这种骨牌式动荡的复杂性简单归纳成一个词:工作。

  “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都找不到工作,但是你还不能抱怨,因为如果被卡扎菲的人听到,你就会消失,你的家里人还不能够去追问你的下落。”一个曾经在英国读书的利比亚年轻人这样描述革命前后他的心情,“现在,我还是没有工作,但是我觉得很快乐。”

  几十年来,中产阶级和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阶层一直都在试图离开埃及和中东地区,到美国、英国或澳大利亚寻找更好的生活,更高质量的教育,更好的商业前景,更清洁的空气以及更好的公园。

  逃离祖辈们世代生存的祖国,成为获得更好地生活质量最直接,却又最心痛的方式。

  这些阿拉伯世界的年轻人,正面临传统与现代、西方与东方、封闭与开放、民主与独裁、理想与现实、宗教与世俗的巨大冲击。

  日本前首相菅直人说,必须给年轻人以希望。“在上世纪60、70年代,虽然物质缺乏,生活不富裕,但有目标有希望。而现在的日本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消失了,经济低迷,每年有3万人自杀,年轻人没有希望,让人感觉到这个社会要崩溃。”

  一旦有外力促使,这些夹缝中的青年们,就会瞬间迸发出不可遏制的愤怒力量。

  社会进步需要革命?

  那是1968年磨破的牛仔裤、超短裙或者那个被大量复制的格瓦拉形象,经历了那个年代之后,这句话开始在全世界流传:再没有人有理由轻视年轻人了。

  我们总是在关注代际之间更短促的变化与联系,但是,自从40多年前的那个5月(1968年法国“5月风暴”)之后,有些东西彻底地改变了。4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惊讶地发现全世界范围内,这一年都显得那么不凡。

  在阿拉伯世界,年轻人同样成为新时代的创造者。

  风靡世界的1968年之后,1969年的两场革命造就了27岁的卡扎菲和32岁的萨达姆在各自国家独特的地位。而此时,41岁的埃及空军参谋长穆巴拉克正指挥空军参加第三次中东战争。一年后,40岁的阿萨德发动和平政变推翻了对立的复兴党小集团,成为叙利亚总统。

  那是属于他们的青春时光,埃及革命领导人纳赛尔的影响依然存在,他们中有人信奉泛阿拉伯主义,有人具有桀骜不驯的秉性。他们将目光对准了遥远的古巴,格瓦拉的名字飘扬在撒哈拉沙漠的深处。

  而如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当年极力呼吁的革命已经对准了他们自己,新一代的年轻人继承了他们当年的“遗志”,以他们无比熟悉而又早已陌生的方式开启了阿拉伯世界新一轮的革命浪潮。

  后革命一代的年轻人,这些“革命下的蛋”,最终孵出了新的革命。

  在很多人看来,一代又一代,青年对于社会的责任越发脱离。不过,如果说一种责任对应一种制度的话,青年群体实在缺乏理由去接受既有的制度。传统的代沟概念已经无法解释这样的现象,因为它只关注不同代际之间知识的不同,而忽略了随着传媒技术的革命,知识的流动形式已经发生了彻底变化。

  在阿拉伯世界,新一代的80后、90后们,他们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年轻人一样,拥有自己喜欢的球队,有机会学习英语,有自己的Facebook账号。他们接收海外的电视讯号,接受良好的教育。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和他们的父辈实际上并非同一类人。

  代际关系不再是咬不紧的齿轮,而是断裂得无法转动的轴承。当电视和网络的一代开始拿起武器反抗他们的父辈,一切似乎又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数字阿拉伯

  【国家数量】22个。包括巴勒斯坦、约旦、叙利亚、黎巴嫩、沙特、伊拉克、也门、科威特、阿联酋、卡塔尔、巴林、阿曼等12个西亚国家;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利比亚、苏丹、埃及等6个北非国家;非洲西部的毛里塔尼亚、非洲东部的吉布提和索马里以及印度洋西部岛国科摩罗。

  【人口】约3.39亿,约占世界总人口的5%,其中埃及人口最多(8171万),吉布提人口最少(51万)。

  【民族】主要为阿拉伯民族。另有库尔德、柏柏尔、土库曼、努比亚等民族。

  【语言】通用阿拉伯语。

  【宗教】伊斯兰教是阿拉伯国家的国教。阿拉伯国家均为伊斯兰会议组织成员国。

  【贫富差距】7.59万美元VS600美元(人均GDP)。2007年,22个阿拉伯国家GDP总和为24304亿美元,人均达7169美元,但彼此差异很大。海湾6国和黎巴嫩、利比亚人均GDP均超过1万美元,其中最高的卡塔尔人均GDP达7.59万美元,位列世界前茅。而也门、苏丹、毛里塔尼亚、科摩罗、吉布提、索马里等6国为最不发达国家,其中最低的索马里和科摩罗人均GDP仅600美元。

  【政治制度】阿拉伯国家政治体制各异。现有7个君主制国家,其中沙特和阿曼实行君主专制,约旦、科威特、巴林、卡塔尔和摩洛哥实行君主立宪制。其余15个阿拉伯国家实行共和制,均为总统制,其中多数国家建立了领导社会政治生活的政党和集权的国家政治体制,如埃及、叙利亚、也门等;黎巴嫩实行分权制总统制;伊拉克、阿联酋实行联邦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