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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市“4.24”特大盗窃杀人案

2009-08-06 22:33 《齐鲁周刊》/ 许树强 王长亮 /

  1940年美国学者克莱玛在《监狱社会》中提出“监狱化”一词,他认为“在押犯”“或多或少地沾染上监狱的生活方式、习惯和一般文化”。刑期越长“监狱化”程度越深,罪犯的人格越容易扭曲。上世纪90年代中期,济南著名的罪犯姚四就曾“三进宫“,最终从一名小偷畸变成一名杀人狂魔,而这其中的“监狱化”教育和姚四报复社会的心理耐人寻味。

 

“监狱里耽误的,从外面找回来!”


  这全是天价的古董字画啊!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还有李苦禅和关山月的书画,加起来得有62幅。姚四从窗户外咂摸着这些近在咫尺的物件,嘴边竟然不自觉的流出了口水,而那双外凸的双眼把整张脸变得像一只青蛙。


  “四爷,能弄到这些东西就够我们花一阵子的了。”狱友赵长河和刘建刚、老三在一边搭话。“这算什么!监狱里耽误的,我得从外面找回来!”姚四习惯性的摸着左臂上的刺青,那是一条吐着红信子的长蛇,而令人惊悚的是蛇眼是烟头烫的一个深窝。


  这是1996年7月31日5点,发生在千佛山附近小区的一幕,这位被称作“四爷”的姚传兴从18岁就“开张”盗窃,到现在已有16年的生涯。


  晚上12点,寂静的小区里只听见树上的几只猫头鹰“哇哇”直哭,“嘀……”姚四按响了期待已久的门铃,无人应答,“上!老三把门撞开!”顷刻之间,白天垂涎的字画变成了囊中之物,他们翻箱倒柜还“收获”了6瓶洋酒和几件皮衣。


  “剪子包袱锤,抓紧把东西分了!回家睡觉!”迫不及待的姚四们披着夜色来到了植物园附近的一个僻静之地,遵循着他们一贯的分配流程。


  “弟兄们跟着我干没错。最近我看上一个发财的新路子,过几天找你们!”带着被盗主人的哭天抢地、他们的得意洋洋,一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叫声爷就饶了你们!”


  一周之后的中午,大片的黑云扣在济南的上空,延续了几天的闷热让平常吱吱叫晌的知了也哑了声,济南一片压抑的平静。


  此时东郊甸柳庄的一间破房内,不时的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墙壁上到处都是被溅上去的血印。“孙子,跟爷我斗,你够格吗?爷是号里出来的!”光着膀子的姚四,肉眼激突,踩着一个人的脸在那声嘶力竭,粗壮的手臂挥舞着一根车把粗的铁棍。另一个人则蜷缩在墙角里孱弱的呻吟着,不时的用满是鲜血的双手轻挪着自己的双腿,已是奄奄一息。“叫声爷就饶了你们!”“叫啊!叫就少点皮肉之苦!”姚四身边的人歇斯底里的随声附和,他们已经累的满身是汗和血,有的攥着铁棍,有的扛着五连发的猎枪。


  济南市公安局的办案人员告诉记者,这起血案缘起于争抢钢铁生意。被打的两个人是济南市炼铁厂的职工,他们几个人垄断着济南一部分卖铁料的生意,狠赚了一笔。而姚四得知之后要插手,结果双方没有谈拢导致了这场绑架案。


  “弟兄们,换个凉快的地儿接着揍!”见两个人没有求饶,嗜血成瘾的姚四决心来个一死方休,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带着人质换了地方。


  后来被逮捕的赵长河向警方交待时说,绑架中一人被活活打死,一人双腿粉碎性骨折,被炼铁厂的人送到了医院,没想到却促成了更大的血案。

 

姘妇的“背叛”


  原来姚四一伙在打完人后就喝酒解乏去了,中途得知一人被解救送往医院,于是提枪追了过去,双方在医院交火,最终姚四的手下刘建刚被乱枪打死,成为当年惊动泉城的流氓械头大案。


  大案过后,姚四为躲避风头,跑到了唐山的姐姐家中,在济南沉寂一段时间。


  办案民警说,姚传兴心狠手辣、反复无常,从1980年开始因盗窃被劳教,到1992年先后“三进宫”,期间还曾越狱一次。此人因为与警察打交道较多,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正因为如此,姚传兴一度成为公安局的重点抓捕对象,曾被列为济南市通缉的十大逃犯之一。


  1997年4月23日,号称“哪里倒下就在哪里爬起”的姚四重新杀回济南,姚四重新把狱友纠集在一起,信誓旦旦地说:“谁抢了我的,我让他双倍奉还!”为了对得起自己,姚四还专门找了一个姘妇。


  4月24日5点30分,已经一天一夜未归的姚四拨通了姘妇的电话,“喂喂喂”姘妇连问了三声,面容平静的姚四挂掉了电话,这是他们的暗号,连问三声就是安全。


  十分钟之后,刚刚打开房门的姚四透过门缝却看见了埋伏的警察,他急忙关门跑步上楼,在这间隙姚四把手伸向了怀里,随即一声枪响,姚四一命呜呼,临死之前的他绝想不到自己信任的姘妇已经“背叛”了他。


■专家评点


张洪涛  犯罪心理学专家

监狱会让罪犯“交叉感染”


  《齐鲁周刊》:姚四曾“三进宫”,长期的劳教并没有让他的犯罪意识减弱,报复社会的心理还从一个小偷变成了大盗,症结在哪?


  张洪涛:“监狱化”不但会增强罪犯的依赖性、惰性,还会“交叉感染”,强化其“反社会性人格”。从司法行刑的实践来看,累犯、惯犯、暴力犯等多表现“反社会人格障碍”,而影响犯罪心理结构的因素,既有社会状况、自然环境,也有生理、心理因素。所以,此惯犯的最终形成是多种因素的必然。


  《齐鲁周刊》:姚四出狱后很容易就把狱友纠集在一起,服过刑的人员有什么样的集体意识?


  张洪涛:从心理学的理论讲,人脱离群体时往往会产生“分离性焦虑”,而服刑人员接受的“监狱文化”模式与外在“主流社会文化”产生了矛盾。这样他们重返“社会”就行不通,为缓解和消除这种感受,他们就会重返具有“监狱化”人际氛围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