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不老的情与色

　　一个光头、一顶帽子、一张“利嘴”，似乎成了凌峰的标签。尽管这位山东人后裔总是把自己解读为主流之外的“边缘人”，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他一直在求索“寻根齐鲁、记录祖国时代变迁”的八千里路云和月。

　　２００９年６月２４日上午，在山东嘉华文化国际旅行社和济南市老年大学在舜耕会堂举办的“解读台湾”公益文化讲座上，本刊记者对“不老的台湾传奇”凌峰进行了专访，解读一个“边缘人”的不老情怀。

“潘金莲是中国女权主义的先行者”

　　“江山情重美人轻，你说多菜！”

    如果按照狂狷文人李敖的观点，尾生不会谈恋爱，因为太痴情；吴三桂不配谈爱情，因为太混球；唐明皇不配谈爱情，因为太胆小。那么年老且体迈绝无海明威那样善于离婚再结婚的天赋、举手投足间尽是水泊梁山式粗莽的凌峰，简直不配谈爱情。

　　然而不合格的“情痴”凌峰谈起女人立刻激情洋溢——苍凉略涩的声音开始欢快，说话时也常常不自觉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近乎带着贾宝玉式的柔肠。

　　“潘金莲是中国女权主义的先行者”，对着记者凌峰语出惊人。

　　在凌峰的观念里，中国的男人大都是唐明皇式的菜鸟，权力与女人不可兼得的时候，西方的爱德华八世的表现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而东方的唐明皇呢？中国人家喻户晓的《长恨歌》恋史，男方指手画脚，发了不少“在天愿做比翼鸟”“愿世世为夫妇”的假誓，到头来却不能同生、不能共死、不能横刀救美，反倒竖子不足与谋——自己逃难去了！

　　“江山情重美人轻，你说多菜！”

　　“有不幸的婚姻就有潘金莲”，这点上凌峰颇为赞赏为潘金莲“脱罪”的魏明伦，“虽然我自诩水浒莽汉，但《水浒传》是一部不尊重女人的作品，扈三娘为什么就一定要嫁给矮脚虎？阎惜婆真就那么该杀？潘金莲就是不喜欢矬子哥哥，暗恋俊俏弟弟怎么了？好似不杀个把女人不能当英雄！”凌峰的一番阔论引发了现场一阵笑声。

　　迎娶青岛舞蹈演员贺顺顺为妻，一直为海峡两岸津津乐道，成为凌峰身上一段佳话。谈起俊美的妻子凌峰笑意盈盈：“知识会折旧，同志会折旧，战友会折旧，情人会折旧。不过老婆最好别折旧了，你若敢让老婆折旧，老婆就能让你提前报废。”幸福的笑容挂满凌峰脸上。

　　“情人是鲇鱼，滑不溜手，抓不进掌心；是咸鱼，偶尔一尝，风味上佳，吃多了，挨齁吧”，一口乡村车老板式的幽默话语，让人忍俊不禁。

“边缘孩子”的精神香火

　　在台湾，我们始终保存着一个习俗——烧香拜祖，这与迷信无关，它是一种情感的纠结。这不仅是一种习俗形式，更意在强调一种家的观念，这是一种血缘香火，更是一种精神香火的传递。”

　　凌峰１９４５年生于山东青岛市，长于台湾。１９８５年获得台湾第二十届金钟奖最佳男歌手奖，然而，他在走红之际，却出人意料地改行，投身到拍摄电视系列片《八千里路云和月》之中。

　　１９８７年，海峡两岸尚未开放。凌峰悄悄赶到日本，与中国驻日本大使馆接洽到大陆拍摄《八千里路云和月》事宜。但是，这一消息被新加坡的报纸披露，凌峰从日本一回到台湾就过了一段不准上电视、不准表演的“苦日子”。数月后，才得以出岛。

　　谈及这些过往凌峰笑称自己为“边缘人”。

　　少年时曾被学校开除，是个边缘化的孩子；成年后因为不可妥协的性格，被台湾演艺圈封杀，成为边缘艺人；另辟蹊径，成为沟通两岸的“主流”社会活动家；现在，社会活动家备受尊敬，却远离政治，专门拣“边缘”的事情做。

　　被问及是什么动力让其如此执著于推进两岸的交流时，凌峰归结为“家”这种传统的文化情结。

　　“齐鲁文化中最重要的便是‘修身养家’。在台湾，我们始终保存着一个习俗——烧香拜祖，这与迷信无关，它是一种情感的纠结。这不仅是一种习俗形式，更意在强调一种家的观念，这是一种血缘香火，更是一种精神香火的传递。”

　　凌峰称故乡为“元乡”，视为自己生命和血性的根基。“如果到台湾，一定要去一趟武陵农场，从名字中你就能听出台湾几代人的故国之情，‘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这‘武陵’二字正是借用的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武陵’。”

台湾没有记忆体，只有“原乡”

　　《齐鲁周刊》：三年前您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诗集《漂泊的爱》，接受采访时您称自己“隐退１８年，漂泊１８年，书也写了１８年”，您怎样解读爱与漂泊？

　　凌峰：四岁起，我便到达台湾，之后投身娱乐圈闯荡漂泊数年，有很久一段时间我拒绝迁转流徙的感觉。我现在在很多地方都有家，青岛、北京、台湾、昆明都有，上海也有，即使去外地出差，也绝对不住酒店。

　　书中的这“飘泊”，既有个人经历的漂泊，也有远离家国、故园的漂泊感。“漂泊的爱”大抵讲的是我内心深处爱的旅途。

　　《齐鲁周刊》：２００６年您曾托运了６６６块故园青砖和１６块石条到大理苍山脚下，您说无论是砖还是人，无论漂到哪里，终会回归，这里有他们的根。就整个台湾而言这种“漂泊”与“寻根”的意识强烈吗？

　　凌峰：事实上从荷兰人到郑成功，再到清王朝、日本……台湾原住民有些打饱嗝。而就整体而言，骨子里台湾是一座被切割之后的孤岛，没有记忆体只有原乡，像台湾的武陵农场，实质上就是一种眷故、恋乡的写照。

　　《齐鲁周刊》：那您认为台湾人应该到哪里寻找母体记忆？

　　凌峰：文化上的融合才是真正的融合，文化上统一了，永远就不可能分裂。就像前面所说，真正的根基在共同的母体文化记忆，血缘香火、精神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