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三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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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专访山东省千佛山医院心内二科主任、泰山学者——
闫素华:我们的心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的心脏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当现代人被集体无意识的“成功”观念左右,当现代化的进程没有现代化的心理排泄渠道相匹配,造成全社会性的精神性疾病和心理失衡,人人都是捂着胸口的病西施。
在山东省千佛山医院心内二科主任、泰山学者闫素华看来,作为焦虑的专门器官心脏病往往受到心理和情绪的影响更大,要缓解“揪心”,可能首先要检讨自己的生活方式。
□本刊记者 王欣芳
当无形焦虑遭遇有形心肌:
现代人都有“揪心综合征”?
“头晕,乏力,心悸或少觉……”在山东省千佛山医院的心内科门诊内,闫素华列举了一系列名词。在每个周二的门诊中,有三分之一的患者没有其他明显心脏病变,却具有上述“症状”。闫素华将这些归结为“情绪影响下的躯体反应”,或者说,是一种“时代病”。
的确,这是个时间紧迫的年代,蔬菜在反季节生长,孩子在起跑线上拼搏,人们越忙碌越慌张。35岁的白领困惑着人到中年却更看不清出路;30岁的职场女性焦虑着“生还是不生”这个延续人类生命却可能断送职场前途的问题;22岁年轻人沮丧于在无数的否定中缓慢前行。
如此压力下,焦虑情绪很容易被大批量生产出来。焦虑本来是人人都可能出现的心理或情感的正常应激反应,但当这种反应累计过量就容易出问题,“肝脏、免疫系统都会受影响,但心脏首当其冲”。
不久前,一位朋友找到闫素华聊天顺便看病。朋友一手创办本土最具革命性和创新性的新闻媒体,刚刚写完几篇回忆性文章,却出现了心慌、胸闷等症状。
“稿件我看过好多遍,情感充沛,据说有时会琢磨到半夜,影响正常休息。另一方面,回忆性文章难免触动往事,加上工作和生活的其他烦心事儿,焦虑情绪直接引起了躯体性反应。”
一边是无形的焦虑情绪,一边是有形的心脏肌肉,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据《普通精神病学文献集》的相关调查发现,患有焦虑症的病人心血管疾病发作风险较其他人高出74%;另有研究表明,有多达24%至31%的心脏病患者会出现焦虑症状。
据闫素华介绍,慢性焦虑可以导致交感神经张力增加,迷走神经的调节功能受损,从而诱发室性心律失常和心源性猝死的发生。另外,严重焦虑患者儿茶酚胺水平的慢性持续升高,可增加脂蛋白酯酶、血压、血糖和血小板聚集力,导致血栓形成。
心脏的文化病理学
2003年,闫素华赴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皇家王子医院心脏电生理中心从事临床及科研工作。学习3个月后,闫素华就获得了独立手术的机会,成为该中心历史上唯一一位允许独立手术且带薪工作的中国医生。在澳不到两年间,闫素华共参与心脏射频消融手术1000余例,独立手术300余例。
闫素华称那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没有经济指标,没有竞争压力,只需要踏下心做研究。
在澳洲,周末ON CALL(听班)的医生享受三倍工资、按小时计薪的待遇,但主动要求值班的往往都是中国医生。本地医生习惯性将生活与工作分开,他们更关心周末的音乐会、美食节和篮球赛。如果在快下班时突然安排手术,对不起,明天请早。
更重要的是,澳洲人不认为加班可贵,“如果你效率够高,白天就已经完成工作,还有什么加班的必要”?
但即便如是条件下,闫素华也隐隐有一种焦虑,这里空气好体制好,但这里是异乡,外来者没有归属感,也很难融入主流生活。虽然闫素华的英语口语不错,由于思维差异,她似乎不能完全的表达自己的看法。所以闫素华毅然回国,一边庆幸自己再也不用说英语了,一边将自己变成了省内心脏电生理一把刀。
近几年,门诊上由于情绪影响导致的心脑血管患者增多,闫素华发现,国内心血管病患者在医院治疗完成后至多会带着一张简单的服药、饮食、运动医嘱和一大堆药回家,不会吃、不敢动、很害怕,性格压抑、生活乏味,将一切康复的机会交给时间。
“胡大一老师主张创办双心门诊,也就是心脏和心理双科综合门诊,希望能先从心理方面尝试为患者进行心脏康复工作。”闫素华认为,心脏被称为“焦虑的专门器官”,其疾病往往受到心理和情绪的影响更大。因此,相比治疗方法的进步,她更看重心脏康复和“双心门诊”的推广,而人们也应该检讨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王雪梅:一个女企业家的“黑夜”与转型
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桩桩事宜,皆牵连出中国所有发展进程中的矛盾冲突,让人棘手。
“业务转型”成为王雪梅日益思索的问题。
□本刊记者 张霞
作为一个女企业家,王雪梅的每个白天都是“夜晚”。经营着一家大型机械售卖企业,王雪梅所在的行业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与暴利”,当时房地产开发、城镇兴建如火如荼,挖掘机等建筑用具市场可谓紧俏。“最火热的时候,沃尔沃、约翰迪尔 卡特彼勒等纷纷进军。”
然而随着国家政策调整,产业宏观调控,土木兴建日渐减少,“暴利”行业也逐渐吃紧,业务锐减。“业务转型”成为手底下有几十号员工的王雪梅日益思索的问题,不“居安思危”就是企业的“黑夜”。怎么结合互联网思维,怎么紧跟时代?成为她的困扰。
近期,如何“防患未然”,寻找企业转型出路让她投放了大量的精力。
经营企业之外,王雪梅还参与炒股、投资住房,在北京、上海、云南等地皆购有房产。房产税、房屋看管又是一项工作。至于自己在济南的住房,王雪梅有自己田园诗意的设想,移植百年古树,种植木瓜、蔬菜,打造园林,这又和城管起了冲突……最让人烦扰的是因企业置地涉及村官腐败,原先购买的土地又卷入“合法权”的官司……
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桩桩事宜,皆牵连出中国所有发展进程中的矛盾冲突,让人棘手。
幼时的王雪梅生长于胶东农村,物质贫乏和生活劳累是她的总体印象。不断的自我超越,面对苦难成为她的性格特质,她形容自己是“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如此繁忙的生活可会造成她的焦虑?王雪梅认为,“焦虑肯定是会有的,谁都有短暂的低落和焦虑。可更大的焦虑是你不去做这些的恐惧,更大的焦虑是你不去尝试,想象困难,逃避困难的过程中。”
“我们所有人本来就在黑夜中,人一直能有的不过就是对光明的追求。”王雪梅如此形容她这些“没白没黑”的生活。
以诗人的身份承担这个世界的痛苦
诗人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身份。有人说,诗人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审判者,然而,现实中作为审判者的诗人太少了。他们在一条孤独而又狭窄的道路上独自前行,进行一场诗意与荒谬并存的文化苦旅。
□老四
10月1日,24岁的打工诗人许立志坠楼自杀。在今年早些时候,他在一首叫《本命年》的诗中写道:“本命年真的是一道槛/我怕自己过不去。”这是诗人自杀的最新版本,之前,吾同树、余地、卧夫等人相继自杀。
许立志的另一个身份是流水线工人,并在富士康工作两年。我不知道富士康跳楼事件的魔咒是否波及到他身上,但他的自杀,或许并非“诗人”这一更深邃的魔咒所能左右。
自杀前,吾同树刚按揭购买了一套房子,但他失业了,房贷难以为继。将近十年前,我在《诗刊》上第一次读到吾同树的诗,至今还记得他对故乡的惨淡的书写。困顿无法掩饰,但生活的枷锁把他们打倒。卧夫更像是一个为精神而活的斗士——他曾出资修缮海子墓,策划《诗歌长卷》,他的生命属于诗歌以及诗人。今年5月,卧夫死于北京怀柔大山深处,留下的最后一条微博是海子的名句,“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无论如何修饰,死亡都是对命运的投降。作为诗人,他们有权利与这个世界对话;作为现实的个体,我总想绝望地定义他们为懦夫。
前几天看到一个炮轰一位鲁迅文学奖获得者的文章,文中提到,她获了那么多的奖,掌握诗坛话语权,为什么还要痛苦呢?梦想和现实的落差,为什么还让她慌乱呢?
这种炮轰显然是无意义的,抛开一个诗人在现实世界中获得足够的荣誉,无论何时,即使他拥有无上的荣华富贵,属于写作者的痛苦依旧伴随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西方有人说,诗人是这个世界最终的审判者。诗人是提取这个世界的痛苦的人,这个意义上,痛苦就是一种快乐。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诗人,在各自的世界里痛苦和快乐。正像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痛苦和快乐。诗人只不过是一个符号,作为诗人本身,“诗人”是他所具有的众多符号的很小一部分,正如我,那些符号:儿子、丈夫、父亲、记者、编辑……“诗人”藏身其中,在大多数时候被我忘记,只是在灵光一闪的刹那,这个符号才开始机器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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