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腕儿收割机”
乍听之下张婉婷这个名字可能并不那么耳熟,但要罗列出这位香港女导演拍摄过的影片以及合作过的演员,相信没有人还会再来质疑她的“江湖地位”。
她用《秋天的童话》捧红了红姑、发哥和陈百强,用《我爱扭纹柴》发掘了秋生哥和嘉玲姐,用《宋家皇朝》证明了张曼玉的演技,用《玻璃之城》扭转了观众对舒淇的偏见。还有,吴彦祖、李治廷也都是她一手挖掘的。
暌违大银幕5年之久,今秋张婉婷带来了又一部新片——《三城记》。
《三城记》里的人文情怀:
“一步难,一步佳,但是做人总要信”
可能连导演张婉婷自己也没想到,筹备了3年,投资9000万,由刘青云、汤唯主演的年代爱情片《三城记》上周末在内地上映,8天下来票房只有1140万。
在影片上映前夕,导演张婉婷和监制罗启锐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谈及投资难,他们感谢前作《岁月神偷》票房与口碑带来的“信用”,同时也坚信,新片《三城记》所传达的持久的爱情信念能打动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甚至兴奋地透露,如果《三城记》成了,他们梦想了十多年的下一部年代大戏《华工血泪史》也将提上议事日程。
如今看来,命运开了一次大玩笑。
《三城记》改编自成龙父母的爱情故事,剧本是十多年前写好的,找到投资,却是7年以后的事情。开机前半个月,定妆、选景、服装等等都已敲定,对方却打起了退堂鼓,辗转于3个城市、50个景点,花销太大,能不能将预算砍半?然而张婉婷坚持实景拍摄,预算砍半怎么行?没谈拢,项目宣告失败,剧本继续被搁置。直到遇到施南生,“她对我那么多年没动静看不下去了,看了《三城记》的剧本,她特别喜欢,帮我找了华谊来投资。”张婉婷说。
实际上,《三城记》并非孤例,《岁月神偷》的投资,也是一等近十年。“有人说这种戏最多两三百万票房,谈一会儿就走了。” 这样一部小品电影成本却要1200万元,在很多人看来确实太贵了。直到后来遇到岑建勋,该片才得以开拍,蛰伏十多年,最终一鸣惊人。在片中,张婉婷借吴君如之口说:“一步难,一步佳,但是做人总要信。”
如今老板们重视市场、关心票房,电影只是赚钱工具,而张婉婷重视电影本身,从场景到选角,丝毫不将就。《三城记》中,为了还原当时社会风情,她坚决不用人工搭景。为了在安徽找到适合拍摄的村子,整整3年,她春夏秋冬都会去一趟;而上海的场景也都是一些拆迁的弄堂和老旧的居民区,完全真实。
张婉婷在圈内有“拿奖专业户”的好名声,口碑和票房也一直是作品的代名词。除了2010年参与编剧的《岁月神偷》获得柏林电影节水晶熊奖,她早就凭借《八两金》《非法移民》《秋天的童话》等成为台湾金马、香港金像奖的最佳导演。
有人说,她的电影,她的故事总会让你爱上那个遥远并不熟悉的香港,不自觉地去关怀那片土地。
香港影视圈的“神雕侠侣”: 他们的性情基本上是对立而互补的
张婉婷和老公罗启锐是香港电影界有名的黄金搭档。
两人都在香港长大,都在港大念书,之后都在香港电台工作,但真正熟识却是在美国。在纽约大学电影系他们是同班同学。班上只有3个华人,另一个来自台湾(前几届也有台湾人,其中一个叫李安),自然亲近起来,觉得一起创作有激情。
1985年,3人合作拍摄毕业作品《非法移民》,讲述没“身份”的中国青年在美国唐人街的生存故事。他们经费很少,就找到了邵氏公司。邵氏给了他们100万港币。这部小本经营的影片,台前幕后都是他们的同学和朋友,最后卖了500万港币,张婉婷更一举夺得金像奖最佳导演奖。
张婉婷导演、罗启锐编剧的黄金组合就此奠定。此时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因为《非法移民》名利双收,两人得到机会继续拍片。1987年、1989年分别推出了《秋天的童话》和《八两金》,与《非法移民》并称“移民三部曲”。
《秋天的童话》由周润发和钟楚红主演。当时,周润发因为绯闻影响了公众形象,被认为是“票房毒药”。但张婉婷觉得他戏路很宽广,既可以演流氓也可以演绅士,身上又有浪漫气息,最适合主演《秋天的童话》。
周润发就邀请她去看已经拍完尚未公映的《英雄本色》。看完片子张婉婷用力鼓掌,说他一定能火起来。周润发笑言她是在安慰他。之后,《英雄本色》公映,他果然火了,档期排得非常满,却还是如约出演了《秋天的童话》。最终,这部电影获得了金像奖最佳影片和最佳编剧。
当时不少人鼓动他们拍《秋天的童话》续集,说可以赚很多钱。他们却静下心,选了沉重的历史题材——宋氏三姐妹。片子从1992年开始筹备,4年后才拍完,光资金就筹备了一年,因为投资者都觉得这个题材太冒险。为了让影片通过审查、顺利上映,下着大雪的寒冬里,张婉婷每天不停剪辑修改,一直剪到能通过为止。
1998年的《玻璃之城》、2001年的《北京乐与路》后,2005年,两人做了一台纪念中国电影百年的多媒体音乐剧《电影之歌》。编剧罗启锐、音乐李宗盛、美术叶锦添,这样的班底,可以想见张婉婷需要怎样的掌控力。她说作为导演,她是最清楚全剧方向的人,要统筹全局整合各种意见。
罗启锐和张婉婷的性情基本上是对立而互补的。两人一个悲观,一个乐观;一个着眼框架,一个沉迷细节。通常他们一起构思故事,再由罗启锐把场景、对白、细节等丰富起来;罗启锐习惯“三思而后行”,拍电影前要考虑诸多问题;而张婉婷是实践派,一边思考一边付诸行动。
“女性导演”的标签:不同于许鞍华的沉稳冷静,也不像黄真真的大胆出位,张婉婷的电影有一种纡尊降贵的亲切
几乎所有与张婉婷有过接触的人,对她都有一个极其统一的印象——无可救药的浪漫派。刘青云曾拿自己的角色举例:“导演心里没坏人的,就算是坏人也不能那么坏,不好的事情也不能太不好,我演的房道龙本身是比较粗鲁的,她说也不能太粗鲁,粗鲁中还要温柔。”
张婉婷出生的那个年代,香港电影因为邵逸夫而充满生机与希望。80年代她从纽约大学电影导演专业毕业后,轰轰烈烈的新浪潮运动正在香港电影界展开。一派追求人文立场,另外一派重新定义动作暴力,张婉婷属于前者。
她的电影以女性特有的敏感,以及如油画般色彩的镜头,描写着爱情的种种无奈。对男女情爱心理的驾轻就熟,让她得以在“新浪潮”最高潮时屹立潮头。在她之前,爱情在银幕上的表现,多是琼瑶式大哭大闹的悲喜,但从她开始,爱情更多地是在闪烁的眼神、含蓄的对话甚至空镜头里流转。
进入21世纪,香港电影的辉煌如同一枚图钉,被狠狠按进地面,成为过去。一些导演走下神坛,与市场和解,一些导演非心仪的剧本不拍,不是在找投资,就是在找投资的路上。张婉婷属于后者。
张婉婷拍电影以“拍有感觉的故事”为根本原则,她执着于一时激起的拍摄欲望,远甚于深思熟虑,琢磨卡司与计算成本。还是穷学生时,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地索要100万,拍摄了《非法移民》;有感于母校的宿舍要拆掉重建,便有了《玻璃之城》;在北京的酒吧泡了几个夜晚,便有了《北京乐与路》。在她这里,感性永远超越理性。
她并不多产,维持着每2到5年一部电影的速度;她没有固定班底,基本上每部作品都使用全新演员;她没有很大的雄心,擅长也最爱拍爱情片。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拍电影的女导演,却用《秋天的童话》捧红了红姑、发哥和陈百强,用《我爱扭纹柴》发掘了秋生哥和嘉玲姐,用《宋家皇朝》证明了张曼玉的演技,用《玻璃之城》扭转了观众对舒淇的偏见。还有,吴彦祖、李治廷也都是她一手挖掘的。
回看她的电影生涯,简直就是一部真实的男神女神养成记!她细腻的镜头语言和千回百转的故事,仿若一本“点石成金”手册。
不当导演的时候,张婉婷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爱穿宽大的衣服,生活中粗枝大叶,看恐怖片会大叫,看喜剧片会狂笑。她对爱情的看法是“在最美丽时定格最好,哪怕死掉。”
带着香港“女性导演”的标签,不同于许鞍华的沉稳冷静,也不像黄真真的大胆出位,张婉婷的电影有一种纡尊降贵的亲切。她的电影里看不见女权,只有一般女人特有的痴缠和执拗。只是那个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点抚慰,在她营造的唯美童话世界中,感受一下人间不多见的纯真和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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