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山东老乡的29张当票

 

 

　　我从事当铺业四十多年来，因为每天都在钱堆中打滚，所以更深刻见识到了人对钱的贪婪，以及金钱是如何操控人的命运：有钱人想要更有钱，没钱的人一心想发财，一幕幕真实的人性大戏，天天在我的周遭上演，仿佛钱是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似的。

　　当铺老板的百元测试

　　从前我在当铺当学徒的时候，老板打从第一天开始便观察我们几个师兄弟的品德操守，稍有小错便有一顿排头好吃，为的就是杜绝日后有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除了平日严格的打骂教育，老板还会暗中设计，考验几个学徒是否诚实。例如有一回，老板便偷偷地在我们值更守夜的小床铺底下放了一张百元钞票来当作测试。当晚二师兄和三师兄扫地时正好发现，两人意外获得一笔横财，开心得不得了，彼此决定平分，只是两个人身上都没有零钱，便由三师兄先藏起来，说好等到放假时再换成零钱。

　　而老板等了好几天，始终等不到有人拾金不昧，于是某天打烊之后，突然叫所有人集合，开始拐弯抹角地训话，不外乎干当铺最重要的是操守，要是捡到钱，应该要老实承认等等。当下我与其他两位师兄弟面面相觑，我更暗自想着：“到底是谁捡到钱?好歹拿出来大家分一分，这才够义气。”但老板问了半天，还是没人愿意承认，这下他可真的生气了，命令我们把自己的铺盖卷背出来，准备一一彻查。

　　当老板检查到三师兄的军毯时，竟在里面发现两张百元钞票，老板寒着脸问：“钱是哪里来的?”

　　三师兄哆嗦地辩解：“是……是我自己存的。”

　　老板也不答话，将两张钞票递给老朝奉说：“大爷，您瞧瞧。”

　　只见老朝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两张钞票，接着举起其中一张对着老板说：“钞票号码没错，这一张正是你扔在床底下的。”

　　眼见事迹败露，三师兄当场下跪，老板厉声问：“还有谁知道?”三师兄低着头说：“是二师兄捡到的，要我先藏起来。”二师兄闻言双腿一软，立刻跟着也跪下，接着，老板便取来藤条，结结实实痛打两人一顿，任凭两位师兄如何讨饶，老板始终不停手，其他师兄弟都吓坏了，但没人敢出面求情。

　　当晚，老板就以电话通知两位师兄的家长，要他们来把孩子领回去。经过这一次震撼教育，我才知道老板这么厉害，日后工作也更加谨慎。老朝奉常叮咛我：“钱不是好东西。记得，不是你的钱，千万、千万别生贪心。”

　　大师兄的恋爱陷阱

　　两位师兄走后，师兄弟只剩下三个，大家的工作量都加重了不少，于是许多鉴定、赎回等工作逐渐落到经验丰富的大师兄身上。幸好大师兄手脚利落，当铺的生意倒也维持得挺好。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师兄有了转变，开始衣着花俏地出门，听说他开始谈恋爱了。

　　有一天刚吃完晚饭，离打烊时间还很早，老板却突然要大家拉下店门，开始结账。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经理对着当票和账本，三两下便算出当天的支项，银账两讫，毫无问题。但老板却还不满意，拿过算盘说要自己再算一次，这下我们更感觉到事情真的不妙了。

　　我们以为老板没查到实质的证据，应该会就此罢手，没想到他接着竟要我们拿出每本厚达两百页的典当登记簿来盘查。依照店里的规矩，每一样典当品都要逐项登记在本子上，等到客人前来赎回时，我们要收下贷金和当票，将当票正联跟当票副联存根钉在一起，再拿出一枚可以调整日期的赎回章，在典当登记簿的栏位上盖下“赎回”两字的戳记，如此才完成赎当流程。

　　这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气氛，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只见老板一页一页地翻，食指从每一个赎回戳记的表面轻轻揩过。有些许墨迹晕出，表示是昨天新盖的，仍未干透;已经盖上好一阵子的，则无论怎么抹都该干干净净的才是。老板不发一语地试了又试，突然老板的手指揩在其中有一格时产生了墨迹，印章上的时间却显示着去年的日期，按理说早就干了，其中肯定有问题毋庸置疑。

　　隔天一早，老板将所有人叫到跟前，翻到昨晚查出问题的那一格，要经理找出存根和当票，经理快手快脚地找出，两样都没少，可是对照去年当日的流水账，却没有这一笔贷金进账。老板冷眼扫视全场，只见大师兄“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向老板认错。

　　但老板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呢?原来前一天他上街买烟时，巧遇了一个典当的客人，客人随口向他抱怨利息收得太高了，老板只得打哈哈地回应：“别这么说，我们也是赚辛苦钱啊。对了，您是什么时候赎回的啊?”

　　“刚刚才到你店里赎的。”

　　当下老板听了不作声，但却隐约觉得不妥，因为他出门前恰巧才看了流水账，可是并没有这一笔入账，回到店里才特地调查，果然揪出了马脚。

　　大师兄在警局里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真相：他想帮女友买礼物;他将典当品还给客人之后，偷偷把赎回章的日期调到去年，盖下戳记，再把当票、存根联插置在去年的档案里，贷金则偷偷入了自己口袋，而流水账上丝毫不留记录。

　　大师兄的家人赶到警局，拼命恳求老板网开一面，可是老板仍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不仅如此，经理因为贪懒，把原本应该亲自经手的赎回手续通通交给大师兄处理，才让他有机可乘，所以连带开除。老朝奉看到自己亲手栽培的大弟子竟犯了大忌，差点没气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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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愁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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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H》

　　作者：【日】妹尾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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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尾河童的自传性作品，记录了他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度过的少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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