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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80年代:我们的“文化原配 ”

2014-04-05 15:03 未知/ □尹丛丛 /

  上世纪八十年代,被称为中国的文艺复兴,西方100多年的学术在短短10年时空混乱地进入中国。它是中国的青春期,思想、艺术、文学,一派欣欣向荣,有无限可能。

 

  刘索拉、王蒙:除了重建,你别无选择

  对于刘索拉来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一场幻象。

  她为电影作过插曲,出过盒带,在北京举行过独唱音乐会,1985年发表处女作《你别无选择》后,她被人称为现代派作家,可她没承认。

  对于这一点,在1988年旅居英国后,她十分庆幸当时的坚持——“八十年代的中国有点儿像欧洲的十八、十九世纪——信息不发达,哪个国家发生点儿什么艺术上的事也就进入史册了,可等到国门一开放,一看世界,闹了半天,咱们大家都不过是能识字的红高粱秆子!”

  英国的电视台记者问她,“我们英国人都不玩摇滚乐了。因为它不过是娱乐,你怎么还拿摇滚乐当文化。”刘索拉想到的是,“我们当时真可怜”。

  这是当时整个社会的困局。文革结束了,潮流兴起了,但国门还关着。人们在国内被捧为大师,可到了国外却不过是“动物园里的一个进口猴子,人家看个新鲜”。

  对于早已成名的王蒙来说,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也处于困局之中。

  一方面,王蒙开始大量发表文学批评,诸如“歌德”与“缺德”等,他的观点中规中矩,与主流思想同步。1988年,在敏感的觉察到文学开始失去轰动效应后,王蒙提出了“重建价值观”——“使我们自由起来的同时,重新亲切起来、热烈起来与崇高起来”。

  而另一方面,他却发表了《冬天的话题》《十字架上》《球星奇遇记》等作品,他的文章中没有崇高与热切,反而带着一种无节制的极端化。

  时至上世纪90年代,王蒙“季节”系列小说发表,狂欢体的写作的盛行,人们才懂得他在期间的困扰与探索。

  张贤亮:《灵与肉》中呼唤“中国青春期”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写作的张贤亮,在1980年发表了《灵与肉》,引起文坛关注。

  在这部书名充满着欲望感的小说中,描写了社会与家庭的弃儿许灵均,在被父亲抛弃,母亡,被打成右派,经历十年动乱等一系列灵与肉的磨难后,精神得以升华的故事。

  而在《灵与肉》的写作年代,反思文学正是主流思潮。张贤亮曾用《苦难的历程》里的三句话来描述自己的人生经历:“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

  《灵与肉》中,知识分子精神上和肉体上都遭受痛苦折磨时的生存矛盾,恰恰也深刻反映了作家心灵的伤痕和矛盾。

  于现实生活中,张贤亮在1957年,因发表诗歌《大风歌》被划为“右派分子”,押送农场“劳动改造”长达22年。他同许灵均一样,接受了对知识分子艰巨的思想改造,或可说,他小说中人物灵与肉的冲突也正是他自己灵与肉的冲突。

  ■观点

  对话陈丹青:怀旧是为了再出发

  □尹丛丛

  《笑谈大先生》、《退步集》、《木心作品集》……民国范儿、80年代等怀旧话题一直是陈丹青热衷的范畴。作为80年代崭露头角的艺术家,陈丹青怎么看待80年代,怎么看待怀旧?不久前,陈丹青在东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报告厅举行了名为《我在东北出了第一本书》的讲座。会后,本报记者就此访问了陈丹青。

  《齐鲁周刊》:无论阿城、北岛、陈丹青、艾未未,查建英或者您,都有很长一段海外生活的经历。是什么让你们这部分中国精英知识分子在80年代选择了精神流放?

  陈丹青:当年严复在英国留学时与伊藤博文同班,严复的成绩永远超出伊藤很多。但是多年之后,伊藤已经领到日本帝国在甲午战争中击败大清,而严复只是翻译了天演论,成了知名学者,然后成为北大校长。中国的问题不在于人才不多,而在于体制封闭。 在当时中国独特的语境下,卓有成就的文化人士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就是为了感知作为他者的存在,试图触摸一种异质的文化,与自己的文明相对的,或至少对自己文明的另一种的解构。

  《齐鲁周刊》: 1980年您以油画《西藏组画》一举成名,评论说您最有力的阐释和无畏的尝试了当年的“文化寻根”。80年代对您重要吗?为什么文化精英大都热衷怀念80年代?

  陈丹青:上世纪80年代的所有探索是真挚的,但都很粗浅,急就章,它知识填补了“文革”后的真空。80年代我在中国只待了两年,1982年移居纽约,后遇老师木心先生才完成了自己的”中国传统文学再教育”。

  刚到美国,很失落,猛然发现我什么都不是。人家根本不知道中国还有文学,还有绘画。我很难告诉你80年代的反差:纽约的一切,西方世界的一切,没有中国的位置。

  无论怀念民国还是80年代,基于的不过都是当下的回望,是反省也是自我批判。怀旧只是为了重新寻找精神源动力,只是为了再前进。我们想要的不是回到过去而是重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