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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身边的“拜神闹剧”

2013-11-29 15:07 未知/ □本刊记者 吴永强 /

  当信仰成为一种时尚——

  周末禅修、到寺里去种菜斋戒、自建寺庙……近年来,从城市白领到普通市民,乃至偏远山区的村民,纷纷投入到“求佛、烧香”的修行大潮中。

  当信教成为一种时尚,这种近乎盲目的追求是否还值得推崇?当信仰演化成了一场不假思索的“拜神运动”,寺庙还能否带给我们宁静?

  禅修班乱相:每天费用上千元

  近年来,“禅修热”在全国各地兴起。忙碌的都市人为了释放压力,纷纷到禅修班寻求清净。这样的禅修班也在济南悄然出现。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济南小熊论坛的“快乐之旅”板块内,一群网友自发组织去寺庙里参加一日“禅修”,一方面他们给自己的精神减压,体验“偶来做半日神仙”的悠闲生活,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禅修”的活动中结交朋友。

  这些网友被称为“禅修族”,参加的大多是都市年轻白领。

  越来越多的网友参加了进来,有的还多次参加体验这种“出尘不出世”的悠闲生活。“一日禅修让我学会了放下和舍得,生活中的许多琐事、烦恼也少了许多。心情好了,对工作、对家人、对社会都是一种和谐。”一位网友说。类似的禅修活动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已经很流行,参加者多是长期被水泥森林禁锢的都市人,他们希望通过这种“心灵的旅行”来体会生命的和谐与安宁。

  “禅修族”的费用也不便宜。济南近郊的一次禅修活动,收费是:禅修费用3000元/人,另加食宿费用1500元/人,活动一共五天,每日费用接近千元。

  10月1日,该寺的秋季佛商禅修班开始上课。学员们观看视频,温习聆听乔布斯、李嘉诚等“佛商”的故事。10月23日的观世音菩萨出家纪念日,该寺住持仁炟法师为九位发心出家的弟子正式披剃、授沙弥十戒。此次剃度的弟子包括寺院常住居士和长期义工,大多数受过高等教育。

  禅修之旅在日本被称为“龙行”,在欧美一些城市也有很多禅修中心,而在国内,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则多以周末近郊游的方式,组织同好去寺庙修行。“禅修族”并非出世的修炼者,而是普通人,很多是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人士,对于他们来说,去禅修中心参与各种练习,就像很多人走入健身中心或瑜伽会所那样平常。

  修的是心,还是人脉?

  今年春天,博山正觉寺一份“2013春季佛商禅修班招生公告”显示,他们的课程特色是“修习禅定+智慧讲座+心灵解惑+实修体验+案例分享”。这个禅修班虽然食宿免费,但却在招生条件中重点表示学员必须是有“8年以上管理工作经验,其中包含5年以上核心管理工作经验。从事董事长(总经理、厂长)职务5年以上的企事业高级管理人员”。

  禅修的不仅是钱,还有资源、人脉。这是否还能称之为信仰?寺庙真正应该带给我们的是什么?

  在京台高速济南黄河大桥以北3公里处,人们通过车窗西望,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大片红砖青瓦、重梁飞檐的仿古建筑群,它就是有600多年历史的齐河定慧寺。

  定慧寺初建于明朝永乐年间,为皇家所修,与济南长清的灵岩寺有姊妹寺之称,曾被誉为“济南(府)第一名刹”。

  2009年,齐素萍出资将定慧寺重建后,一时间成为济南周边的重要佛事中心。

  寺内有常住的出家僧人50多人,都是从金山寺和东天目山选调而来的。每天下午2:30进行念法会,至晚9:00结束。三时息念是为护持国家、给人民消除灾难而专门举行的法会,有法师带领众居士诵念经咒。目前,平均每天有200余人来这里旅游观光。

  如今,定慧寺吸引了济南、德州等地的大量信众。参观古寺、领略佛教文化的游客摩肩接踵,虔诚地参加高僧的法事活动,体验吃斋诵佛的乐趣。有些人还常住定慧寺,洗尽尘埃,体验佛家智慧。

  而在齐素萍重建的另一个寺庙——庆云海岛金山寺,有更多的信众前来参禅修行。海岛金山寺的规模和佛教氛围,让每一个到访者耳目一新,深陷其中。

  42岁的刘丽云来自河北沧州,她向本刊记者表示来到庆云的原因:“在这里感到心灵宁静。”给她带来心灵宁静的便是海岛金山寺。

  像刘丽云这样,慕名而来的信众还有很多。近年来,庆云出现了这样一个群体,他们为了心灵的宁静而来,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以金山寺为中心,边生活边修养身心。他们有的来自河北、河南等省份,也有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世界各地的华侨。

  一位在金山寺里干活的老人告诉本刊记者,他是与老伴一起过来干活,不要报酬。他们租住在外面,每天都要到寺里来,他来金山寺的目的和刘丽云类似:“在这里很平静,心里不想任何东西。”

  老人谈到每年麦收,会有很多信徒帮助金山寺拾麦子。“麦收期间,农民用收割机收割后,没有人再去拾散落的麦穗,往年一般就烂在田里浪费了。金山寺便组织信众们去拾麦子。”拾麦子是义务劳动,很多人住在寺边的小旅馆里,一个晚上10元钱,8个人一个房间,成队成队地组织着来帮金山寺拾麦子。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庙宇:

  乱信神不如无神

  近年来,一股席卷整个社会的建庙潮引人深思。有的地方信仰基督,以曲解的教义招徕信徒。“得病了不让吃药,让祷告,全宇宙都是耶稣说的算,不信耶稣会下地狱。”乡村世界自发产生的“神父”,口口声声喊着“耶稣就是上帝”。

  一个村庄,就建一个小庙;几个村庄,就联合建个大庙;更多的村庄、城镇,就一起建一个更大的寺庙。至于是佛寺,还是清真寺、关帝庙,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人们自发表达对诸神的朴素情感,大小庙会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每逢家事不顺、心情烦闷,人们便到庙里进香。我曾在鲁中山区见到成群的上山队伍,山顶供奉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等,还有一尊巨大的露天观音像,矗立在山的最顶部。每逢庙会,山上人山人海,不论什么寺庙,皆香火旺盛。

  到乡下去,你会发现有部分村子相继建起了庙宇,不时见有“庙宇开光启示”等告示张贴在周边各村。这些村中小庙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由村中有威望的村民牵头组织,由村民自筹资金建设。有些农民尽管经济上很贫困,但上庙会3元、5元甚至更多的布施都愿意上。

  “建庙热”反映了农村文化建设薄弱、农村基层组织建设薄弱部分村级组织建设薄弱,再就是反映了农民“信仰缺失”现象。

  甚至有的地区,学生在危房里上课,村民却捐钱建庙。抛开教育不重视,偏偏去投钱修庙。

  轰轰烈烈的“建庙运动”,其实才刚刚开始。当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庙宇,去膜拜“正规或者不正规的诸神”,他们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佛教终归修的是人心,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座庙宇。当信仰也变得那么脆弱,我们是否该问问我们到底信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