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三千年,一部“无赖”史
按照鲁迅等人的理论,几千年国民劣根性可表述为:遍是流氓,一地无赖。没有规则,只有潜规则;没有契约,只有奴才和娼妓。无赖文化与官场文化的杂糅,催生的是全民皆享受“顺奸”,人人崇拜流氓,国民性的彻底低劣……
刘邦们的皇权文化:“惟大盗利用乡愿,惟乡愿工媚大盗”
于丹曾讲过一个故事:古代一位混混买了三匹八吊钱一匹的布,付款时声称“三八二十三”而不是“三八二十四”,他竟然以颈上人头作担保说自己是对的,只肯付二十三吊钱。一位小和尚打抱不平,说如果“三八二十三”是对的,他愿意输掉头上的帽子。
众人请来小和尚的师父作主。没想到,老和尚沉思了一会,竟然说“三八就是二十三”。小混混不但用二十三吊钱拿走了三匹布,还得了小和尚的一顶帽子,老和尚却因此受到众人的鄙视与驱逐。小和尚愤愤不平,老和尚说,他的头重要,还是你头上的帽子重要?
“三八二十三”的禅宗故事生动贴切地反映了中国文化的精髓。如果你对“指鹿为马”典故一再在中国上演着熟知的话,又怎么会对一个“三八二十三”的计算方式感觉不可思议呢?你肯定想起了很多无赖的故事,《水浒传》中的牛二也是典型的例子。
谭嗣同在其《仁学·二九》中说:“故常以为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惟大盗利用乡愿,惟乡愿工媚大盗,二者交相资,而罔不托之于孔。”
朱大可对中国二千多年来的文化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颇为令人胆寒,那就是中国二千多年的所谓主流文化其实就是“流氓的盛宴”,一直遵循着流氓统治的原则。
想当年,头号无赖刘邦,在乡间当地痞无赖的时候,抢过儒生的帽子,就在里面撒泡尿;他爹被项羽抓住了,居然要求项羽煮了分一杯羹;逃命的时候,把老婆孩子都推下车等等。这样的举动直到今天仍未有人能出其右。当老流氓刘邦当上皇帝后,奴才文化、无赖文化、太监文化、犬儒文化、颓废文化、粗痞文化、骗子文化就和皇权文化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于是,中国古代出现了这样的奇异现象,真正的仁德才智之士做不了开国皇帝,开国皇帝往往属于这样两种人:一是流氓,一是豪强,因为流氓无顾忌,豪强有势力。
官场和珅之怪现状:无赖和奴才的舞台
无赖文化进入官场,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官场文化。有人说,华夏文明有多悠久,贪污历史也就有多悠久,华夏五千年文明史,伴随着五千年的贪污史!
有关贪污之记载,远古至先秦,78起。秦汉至唐末五代,460起。宋代包公云:“黩货暴政,十有六七。”宋末,更是廉吏什一,贪吏什九。明代,《明史》载:“贪官污吏遍布内外。”清初,林起龙奏称:“今贪官污吏遍天下。”
明代张居正在其《张太岳集》中讲了一个故事:军队将校报军功时都要贿赂兵部的一个小吏,因为这名小吏负责向上司报送文书,只消在报告的关键处更改一字,就直接关系到军官们的升迁罢黜。久而久之,给这名小吏送钱便成为所有军官奉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学者吴思在《潜规则》一书中将这种相当暧昧的官场潜规则称之为“合法伤害”——“合法地祸害别人的能力,乃是官吏们的看家本领,这是一门真正的艺术,种种资源和财富正是据此分肥并重新调整。”
贪中反贪古已有之,清代山东巡抚陈祖辉贪污,乾隆令浙江巡抚王亶望前去反贪。王反着反着,自己就私吞了一部分。事露,再派和珅前去反贪,和珅又私吞了王家一部分财产,并猎获王家绝色少妾吴卿怜据为己有。如此无赖,堪称“人中俊杰”。
无赖和奴才是相通的,在古代,哪里的奴才最为集中?当然是官场之中。
清人朱可敬的《瞑庵杂识》一书,记载了他的升官秘诀。那就是:“学油滑,求圆通,巴结上司,重视小楷,不关心大事。”当时,还有人赋词一首:“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奴才变老爷的最成功例子,可能就是高俅。高俅原名高毬,本是东京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无所事事,只知玩球。但正碰到一个也爱踢球的领导,所以就当上了太尉。
无赖贪官不仅自己做贪官,还要别人跟着做。晚清清官李用清不容于世,被免职回乡后,郁郁而终。他不知是否醒悟:在已是制度性腐败、结构性腐败的大清,贪腐已成为官场流行文化,他若不同流合污,就是官场公敌,必定会被无情淘汰。
权威主义性格:
全民皆享受“顺奸”
有一副对联说得够好、够无赖:“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是“不服不行”。
深黯“无赖文化”精髓的李鸿章说:“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这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既然官很好当,在一些官眼里,不是你有没有才能干好这个位置,而是这个位置能值多少钱,你行贿的钱到位了没有?
专制体制强大的压迫之下,底层人的心理具有相反相成的两个基本的侧面,其一是对政治权威的极端畏惧,以及由此而导致的对自我个性的强烈抑制;其二是底层人物对专制权威的渴望,普遍希望加盟于专制权威,改变自己长期以来卑微的地位和屈辱的命运。赖希将这种心理称为——“权威主义性格”。
这种“权威主义”的环境使儒家政治文化得以充分膨胀——最终使官僚和下层国民普遍实现娼妓化和流氓化,以此获得依附于专制权力的生存空间。
官僚儒生在塑造和崇拜“天人”合一的“道德王”时,只能对专横的权势者恭顺有加,享受于“顺奸”。就形成了俗说:“好人死得早,恶人谋世界”;“有奶便是娘”;“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类民间俗语,均以妇孺皆知的方式塑造着国民日益成熟的娼妓和流氓人格。
鲁迅对国民性的分析中曾反复指出:受压迫的国民普遍具有的“便衣皇帝”的心理期待。而在这种国民病态中,同时具备皇帝性(流氓性)与奴性(娼妓性)。阿Q就是具有此双重人格的国民标本。双重人格国民普遍丧失自尊自爱,也丧失了互尊互爱;剩下的只是因不断受到“权威社会”刺激而日益弥漫的苟且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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