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主页 > 新闻 > 封面故事 >

吃的状态,就是活着的状态

2013-07-13 09:18 未知/ □吴越 /

 

  什么样的“吃”,背后就是什么样的文化,吃的形式是文化,本质是健康。现实层面、商业层面、文化层面的批判让我们陷入到绝望的边缘。其实,批判也是一种再造,只有深刻认识到中华民族食文化的诸多弊病,才能对症下药。

 

  相对营养过剩,绝对营养不足

  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有如此丰富的食物选择,食物相对于收入,也变得越来越廉价而易于获得。

  但是,我们却越来越多地陷入到对食物的恐惧中去:

  不敢吃,担心猪肉、鸡蛋、牛奶里有各种各样的有害物质;不能吃,因为有脂肪肝、高血压、糖尿病;不想吃,因为知道养在笼子里的鸡,为了防止互相啄伤,要被残忍地截去喙部,更不用说速生鸡、速生鸭;出生一个星期的小猪,为了快速育肥和减少相互嬉戏造成的咬尾,要被生生钳断尾巴。

  这或许可以解释,在北京、上海甚至济南,素菜馆以平均每周新开一家的惊人速度扩张;在商务宴请中,空运而来的新鲜青菜和食用菌,成为取代燕鲍翅肚的最新时尚。在一个仓廪足的时代,人们对吃开始有了更高的、迥异于以往定义的要求。

  这一切,与被100年来的工业革命渐次颠覆的食物链密不可分。现代化的农业、牧业、渔业,海陆空全面发展的交通运输,使得延续几千年,直到20年以前还处于食物链上端的肉、蛋、奶,不再是稀缺资源。

  现代人到底是营养过剩还是营养不足?美国营养学家阿德勒·戴维斯提出过一个非常有趣的理论:相对营养过剩,绝对营养不足。

  如果从心脏病、癌症和糖尿病这些现代社会最大的健康杀手的发病率来考查,保留着中国传统膳食结构的农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群都更健康。尽管他们也会受到肺炎、寄生虫病、肺结核、消化性溃疡、与怀孕有关的各种疾病——所谓“贫困病”——的困扰。但是,“解决后面这些健康问题,现代医学界有丰富的经验和行之有效的手段,而对那些富贵病,我们却束手无策”,主持“中国健康调查”的柯林·坎贝尔指出。

  人人参与的食品犯罪早已成为一种“国粹”

  18世纪早期,理查德·沃尔特跟着英国船队来到广州,他在回忆录里写道:“一次我们从中国人手中买了许多鸡鸭,但没过多久就死了大半。我们开始还以为是中毒,但检查的结果却是为了增加重量而在肚内填满沙砾和石块;买到的猪肉也灌满了水,是中国屠夫宰杀时注进去的。商船队离开时许多中国船跟在后面,捡拾起船队扔下的许多动物尸体以便再次发财,因为中国人从不反对吃任何自行死亡的动物食品。”他对中国人的总体评价是“感觉迟钝”或“麻木不仁”。

  由此看来,国人的人性沦丧,并非近年来才开始,早在几百年前的康乾盛世阶段,人性的低劣已经到了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我们还看到了注水肉、注沙鸡、注沙鸭等的清代版,国人对动物尸体的利用也可谓精到,瘟疫而死的鸡鸭鹅、兔子、狗,很多都进了回收站,等待进一步利用。人人参与的食品犯罪早已成为一种“国粹”。

  而今,国人的“创造性”早已远超古人,“感觉迟钝”或“麻木不仁”以商业的形式无限扩散。肥嫩的烤鸭吃起来香酥可口,但是如果你看见有人把小鸭提起来,用肥油或脏兮兮的东西硬塞到肚子里,让小鸭子按照他们设计的时间表长成商品鸭,食欲还有多大?

  大肥猪二膘油比例太大,有人发明了“瘦肉精”,有关方面曾经报道推广。等到发现“瘦肉精”不但能“瘦猪”,人吃了后还可以“瘦人”。有关方面全面禁止时,其损人利己的“经验”已经“家喻户晓”,达到无猪不“精”。

  速生鸡、人造蛋、人造鱼翅……不一而足,形成一个另类“快速致富”的利益链。

  现代化的食品工业成为一把双刃剑——精制让米面的保质期更长,今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很少会有遭遇米里爬满象鼻虫、面粉潮湿板结发霉的机会。但是,代价是损失80%到90%的矿物质、维生素和纤维素。使用农药、化肥和大棚,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碧绿的菠菜,但完全依赖NPK——以氮磷钾为基础的复合肥料——催熟的作物,在可量化的考查指标外的营养损失是多少?意大利的一项研究给出的数字是60%。

  从果子狸到猴脑,变态食肉法则

  食文化源远流长,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怪异的吃法,让人大开眼界。在非典、甲肝等疾病的困扰下,人们一边困惑,一边向各种动物伸出罪恶之手。

  前不久,广西玉林市举办了“荔枝狗肉节”,这一民间活动却引来多方舆论争议,多名动物保护主义者呼吁当地民众不吃狗肉、取消狗肉节,并称之为“舌尖上的罪过”。2011年,浙江金华市婺城区乾西乡政府在舆论压力下,取消了已有600多年历史的“金华湖头狗肉节”。

  能吃猪肉,为什么不能吃狗肉?法律没有禁止公民杀狗吃狗,所以吃狗肉是狗肉爱好者的权利。但是法律没有明文禁止的东西,未必就符合人类现行的文明规范。

  自古以来,中国菜肴就十分讲究“珍罕”二字,越是特殊食材或者罕见做法越受老饕的追捧。厨师们更是发挥想象力,创造了一道道听起来就骇人听闻的“美味”,这些菜式有的流传至今,成为了“中国十大禁菜”。比如生吃猴脑、活烤鸭掌、活吃驴肉、活取鹅肠、炭烤乳羊……

  吃猴脑的方法是这样的:一个中间挖洞的方桌,几个人围桌而坐,中间的洞正好容一只猴子的头伸出。猴儿的头顶从小洞中伸出,用金属箍住,用小锤轻轻一敲,头盖骨应声而落。猴的脑部就完全裸露在食客的面前。这时,有较馋一些的人,已经用汤匙伸向红白相间的猴脑,随着桌下垂死猴子一声惨叫,拉开了生食猴脑的序曲。

  还有炭烤乳羊:将即将临盆的母羊投入炭火中烧烤,当炭火将母羊全身烤熟之后开膛破腹把乳羊取出,据说是皮酥肉嫩,味道鲜美。

  10年前,对果子狸的恐惧曾让整个国家色变。

  人类与果子狸打交道至少有上万年的历史,一场非典让果子狸家喻户晓。在食文化博大精深的中国,它被追捧为“山珍之首”。携带非典病毒的果子狸激荡了国人脆弱的神经,动物本身是无罪的,人类才是病毒的罪魁祸首。这让人想起了1988年的那场甲肝,其原因是人们使用了带病毒的毛蚶,于是,自私的人们谈毛蚶。可是,不几年之后,毛蚶再次进入人们的餐桌。

  人们总是幻想可以用购买中世纪“赎罪符”的方式,拯救我们因为不良生活习惯而被损害的健康。这些赎罪符,以各种面目出现:中式传统的冬虫夏草、犀角、虎骨、燕窝,或是西式新派的各种营养补充剂和减肥法。但是,单项的丰富,是否足以弥补总体的缺乏?部分的正确,是否证明全面的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