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里的阶层与有闲生活
王尔德的玫瑰话语权与中国士大夫的“君子”花文化
19世纪初,你在英国街头很容易就可以区分出那些手拿玫瑰的人,究竟是一个上流绅士还是一个皮条客,是一个赌徒还是一个暴发户——王尔德为英国的“玫瑰美学”创造了一个方向:宽松的衣领,飘逸的领结,镶黑穗的天鹅绒紧身上衣、平绒灯笼裤、脚套丝绸长统袜,最重要的是胸前别着一朵黄玫瑰。
王尔德爱玫瑰举世皆知,《夜莺与玫瑰》里“至爱至美”的玫瑰情结如他本人一样传诵。同时,玫瑰花在王尔德的唯美气质背后发生了“可怕的化学反应”。
同时代的玫瑰花文人爱好者还有萧伯纳、或者更早一点的拜伦、布鲁梅尔,他们身穿漂亮的剪裁的三件套西装,精心搭配着精美的蝴蝶结围巾,玫瑰的颜色、玫瑰的数量、玫瑰的产地、玫瑰的香气、甚至玫瑰的花瓣数则意味着不同的社交礼仪、不同的心情和场合……
王尔德们把玫瑰玩到出神入化,这样的“玫瑰行为方式”往往就是一种话语权,象征着一种舒展、自由、安宁、悠闲的生活方式——这是只有上流这层才具备的足够精力时间、足够的审美情趣。
玫瑰花之于18、19世纪的西方世界,最重要的意义恰在于此——颠覆掉阶层化注重财富占有的观念,提出了以人的生活品味和格调确定其所属社会阶层的新方法。
同样的“花文化”在中国士大夫阶层也极为盛行,只是中西方花文化最直观的差异体现在用花的形式上,西方传统中的典范之花是玫瑰,中国文人士大夫阶层则喜欢梅兰竹菊。
现代人的“玫瑰缺失”症:“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现代人爱不爱花?套用苏珊·桑塔格在《反对阐释》里的理论,现代人爱的只是玫瑰花背后的喧哗。
提起当代玫瑰花,农户联想到的是种植收入,企业家联想到的精油,饮食男女联想到的是情人节礼物,政府官员联想到的是特色产业,游客想到的是旅游景点、特色小吃……
所谓玫瑰花再也不是情操和志趣的表达,士大夫阶层对花的色、香、姿的鉴赏准则不复存在,名流雅士对花卉工艺品和花卉绘画以及盆景插花等艺术品的执迷亦荡然无踪。
玫瑰在你心目中的含义是什么?当代人十之八九脱口而出“纯洁炽热的爱情”,然而所谓“玫瑰文化”,在王尔德这些上流阶层的思维里,爱情象征只是一种狭义的表述;更为严肃的、广义的角度理解,则可以把它描述为一种特有的追求希望的“生活艺术”,比如:人们的情感寄托与精神信仰。
如今,我们手持着玫瑰花,更多的是对爱情的炫耀、攀比;如今,我们种植着玫瑰花,更多的是对利润和市场的追逐。
对于这种“玫瑰花信仰 ”,王尔德的诗句足可以最好的描述:“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套用美国人保罗·福塞尔的《格调》里台词:高级的玫瑰花爱好者并不把玫瑰当作奢侈品,他们秉持的是文艺复兴时代的生活态度;我们想要一束美丽的玫瑰花,但其实我们追求的是爱与美,是浪漫情怀。
相关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