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岩寺的名人缘
■名人与寺院
寺不在大,有“古”则灵。灵岩寺位于长清区万德镇,始建于公元351年的东晋时期,距今己有1600多年的历史。从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唐太宗李世民到武则天、宋徽宗、乾隆皇帝,历代帝王都曾巡幸或御书至此;从唐宋时代的杜甫、辛弃疾、苏轼、苏辙到现代的梁启超、郭沫若、刘海粟、贺敬之等历代文人骚客或登临题咏或留墨迹。2008年5月本刊记者更是在灵岩寺采访了台湾著名影星胡因梦,与其畅谈禅宗和静修……
因为“名人缘”的存在,人在寺中游,仿佛一下子站在与历史对话的位置……
胡因梦的灵岩寺“五十三参”
2008年5月30日,胡因梦来济南传授心灵解脱之道,并前往灵岩寺参拜。
在灵岩寺中,回顾起自己的经历,胡因梦告诉本刊记者:“几十年间,目睹父母不和,经历与李敖离婚官司的是非,又遇父母的先后离去以及自己生育的忧郁症。”绚烂之后的颓败让她陷入无尽的自我纠缠和反省中,“而且在走过与李敖的婚姻以后,我好几年都走不出来,想要弄明白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促使我回到身心灵研究的路途上来。”
1988年,胡因梦做出了息影的决定。那一年,她35岁。随后的20年,“胡茵梦”成了“胡因梦”。她做翻译、做单身母亲、写书、做身心灵导师。
在参问诸法的旅途中,胡因梦邂逅了印度人克里希那穆提的著作,“如同世上无数受到他话语感召的人一样,我知道旅程已经到了尽头。我找到了!”胡因梦告诉本刊记者。
佛家有五十三参的典故,讲述善财童子不畏艰辛参谒五十三位善知识,最终得道的故事。胡因梦在自传《生命的不可思议》中用“五十三参”为其中一个章节的标题,其意即为说明自己告别光鲜浮华的生活,将自己的心力集中于探寻人类“身、心、灵”的精神世界上来。
千年灵岩寺的沐化下,胡因梦滔滔不绝地对本刊记者讲起了禅宗、静修、内省、占星,在胡因梦心目中,“我不属于任何教派,只服膺于真理以及诚实面对自己的人。”
在胡因梦的理解里,灵岩寺千年禅宗和佛学传承与自己的灵修之路如出一辙:“灵魂的深省与返观内照,灵岩寺禅宗和佛教的传承最后依旧是要大家寻本心、清净心,所谓如来藏,所谓佛性就是自我的重生,求拜佛与菩萨,最终求拜的是一个干净美满的自己。”
千年古刹中,胡因梦跪倒在灵岩寺的古佛下,朝圣于一个剥去层层欲望外衣、干净如来时的初心、本我。
历代帝王与泰山上的“佛道之争”
佛教传入中国以前,泰山就已经是方士修道的仙山,历代帝王的封禅从政治上肯定了道教对泰山的历史性战略。而作为异域宗教的佛教,则避实就虚,以阴补阳,与道教同时在泰山流传和发展。
和许多著名的寺院一样,灵岩寺位于三面环山的山坳里,现在看到的灵岩寺是唐代高僧慧崇扩建的,唐高宗李治到泰山封禅时,曾驻跸于此,宰相李吉甫把灵岩寺和天台国清寺,江陵玉泉寺,南京七霞寺合称为域中四绝,并且置于四绝之首。
从整个山东来说,灵岩寺在佛教的历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泰山的历史也是包含有灵岩寺的一部分,灵岩寺本身就是泰山的一个延脉。隋唐朝代的皇帝们封禅泰山时,几乎都要到灵岩寺“驻跸”几日。
据说武则天到泰山,先来灵岩寺拜佛。唐宋时期记载,灵岩寺的僧众,最多时要达到上千人。自宋至明的近600年间,灵岩寺的住持和尚始终由皇帝钦定。
灵岩寺在唐宋之后,一直是禅宗的五宗之一,朝洞宗的重要寺庙。朝洞宗后来传到日本、朝鲜,灵岩寺的名声也就随之东渡,今天仍时常有日本和朝鲜的僧人前来祭拜。
在灵岩寺千佛殿的东北侧,是面阔三间、进深二间的御书阁,唐贞观年间由慧崇和尚创建。相传此阁曾供奉唐太宗和宋太宗、真宗、仁宗、徽宗等诸皇帝所赐御书,后因兵乱被焚。
到了明清时代,灵岩寺依旧受到帝王重视。乾隆皇帝11次巡泰山9次到灵岩寺,灵岩胜境坊处建有一个牌坊,牌坊上“灵岩胜境”四个大字便为乾隆亲笔题写。
梁启超一家与济南寺庙的两代情缘
除了帝王,灵岩寺为历代文人骚客敬仰。唐代的杜甫、钱起,宋代的苏轼、苏辙、曾巩、辛弃疾等,金元的党怀英、董博霄等,明代的金鼎、王允等,一直到近现代的梁启超、郭沫若、刘海粟、贺敬之,或登临题咏或留下墨迹,在灵岩寺上留下了很多佳话。
其中梁启超三代与济南佛寺、与灵岩寺的情缘最为人乐道。游客前往灵岩寺游览时,能在千佛殿前右侧瞻仰到一方“海内第一名塑”的石碑,为梁启超题。此碑刻于1922年,已有87年的历史。
梁启超是一位旅行家,足迹遍布天下。在佛像方面他见的更是不计其数,而像灵岩寺千佛殿这样的造型精美、形神兼备的,他还是首次见到。于是他把赞誉归结为一句话:“海内第一名塑”,他的29字的石碑,更为灵岩寺增色不少,现在已经成为灵岩寺的一处新景点。
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子媳林徽因都是著名的建筑学家,1936年夏季,他们来到济南。他们早就向往神通寺一带的四门塔、九顶塔、龙虎塔等胜迹,于是一下火车他们便直奔柳埠镇。
梁思成、林徽因到了现场,发现四门塔被荒草野树所掩盖,早已经成为了兔狐的栖息之地,两人便不顾旅途的劳累,进行清理。同时还清理了龙虎塔、九顶塔附近的杂物。
■记者手记灵岩寺与当代信仰□本刊记者 张霞 宗教之前人可有旨归?前往灵岩寺的路途中,这是我一直反复自问的一句话。
20岁左右,我痴迷于美国垮掉一代、花童嬉皮士、“性解放”,拼命阅读相关的著作,寻找放纵的自我……但,无论是近代欧洲西方高级知识分子还是垮掉一代们,最终都并没得到真正的身心灵满足。我注意到,杰克·凯鲁亚克等美国垮掉一代们最后大多寻求宗教上的体验,最后皈依到东方禅宗。
宗教真能助人获取精神上的归宿吗?26岁的我已然感受到迷惘与行动方向的丧失。
到达灵岩寺,除了以一名记者的身份采访观察,我更想以一位丧失旨归的生灵寻求法理。
求拜信众最密集的地方在正殿大雄宝殿,该殿内塑有释迦牟尼佛像和菩萨像。进殿之前,我“瞄”上了一队三人组的香客。听口音,香客来自广东沿海一带,以我时尚编辑的目光打量,从看不到LOGO的定制西装和登喜路的袖扣判断,这三人非商即宦。
尾随着“三人帮”来到大雄宝殿门口,三位信众从宝殿正前方的香烛摊上买了宝塔形的香烛,价格为每支六百多元。我趁机询问销售人员,“最贵的香烛多少钱?”销售小姐不厌其烦的一一介绍,从二十到两百、四百、六百不等,“一千元以上的也有,没摆在摊上,需要特别取用”。我继续发问,“给释迦牟尼本师焚香,价格最便宜的香能放到本师面前吗?”销售小姐一愣,答道“能,多少钱都能进正殿烧香。”
“三人帮”是专门聘请了导游讲解的,正殿烧完香,导游带领“三人帮”来到千佛殿,进殿前导游小姐先介绍了门口梁启超、贺敬之的题词,我又忍不住插话:“这40尊罗汉像分别为谁?分别寓意为何?除了梁启超的题词之外,可有人介绍里面里的禅宗传承?”导游小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回答:“罗汉像个个不同,导游您自己去请,我是专职的。”
“三人帮”进千佛殿之后依旧虔诚跪拜,往功德箱里投放了五张百元钞票。我趁机询问其中一个拜完罗汉的信众,“先生,您为什么求拜?”他明显一愣想了几秒说:“求佛保平安嘛。”我追问:“您的生活不平安吗,平安就不拜吗?”对方哈哈一笑:“发愿文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聊了。”
如斯往复的观察一个小时左右之后,我基本判断灵岩寺内的大多香客都在祈求福报,至于跪倒的原因恐怕并未深思。于是,我接着开始寻找僧侣,试图解惑。
辟支塔旁边通往墓塔林的路上,我拦住了一位路过的年纪颇高的僧侣,故作刁难的发问:“佛住因果吗?”师父回答:“佛当体即空,不住因果。”我追问:“不住因果何来慈悲?无慈悲为何拜佛?”对方十分诧异的看我几眼:“拜佛可以帮你超脱轮回。”我继续刁难:“魔也不生轮回,为什么不拜魔?”僧人连连双手合十,说几句“阿弥陀佛”告诉我:“施主妄言了,你管好自己即可。”
其实这几个问题我早有答案,但依旧心有困惑。告别僧人,我来到寺中的高僧墓地墓塔林。塔林中有从北魏至今的石质墓塔167座,最后,我跪倒在一位北宋高僧的墓碑前,合十叩拜。
闭着眼睛叩头前,我想象着灵岩寺大雄宝殿里慈悲无边、敛目垂首的菩萨像。我知道我跪拜的是自己,我给自己跪倒了——我求拜自己能有如此清静淡然,求拜能有干净如初、如来时的本心,求拜不为世俗烦扰迷惑苦恼,求拜自己能在尘世苦旅、在自己种种物质欲望和现实野心里获得大自在……尽管我始终不知道方便法门,不得路途。
求拜完之后,一行人离开灵岩寺。我知道我又要回到这个美好而肮脏的飘飞红尘中继续生存:用“我”的标准选择有房有车的城市中产结婚,带着世故的价值观区分我身边的人群,因为漂亮的衣服心动、因为漂亮的面孔忍不住产生欲望,熬夜写一篇寺庙的稿子为获取稿费赚钱生存,甚至离开寺庙就要找个农家饭馆吃一顿炒山鸡、抽烟、喝酒……
我以及无数个我们始终找不到旨归,始终迷惑,始终一次次跪倒,然后一次次重复着貌似理所当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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