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民国山东四大教育家
上世纪50年代初,建国后济南第一任市长姚仲明第一次提出民国“山东四大教育家”。四人中,除王祝晨于文革之后第二年病逝,其他三位皆于上世纪40年代离开人世。光阴流转,其人已逝,然而他们为山东乃至中国教育所作的探索与尝试,永远被后人铭记。鞠思敏的﹃破正谊﹄ 面对如此情景,讲台下边的学生不觉放声大哭起来,校长也哽咽着讲不下去了。
校长亲自打铃、扫地、上课,身兼数职
“抗战爆发后,在父亲的大力倡议下,正谊中学破天荒地办了一个女生班。”山东大学西校区一座普通的居民楼里,92岁的鞠文俊老人向记者讲述那段峥嵘岁月。当时,鞠文俊执教这个女生班“所有别人不教的课程,国文、英语等等。”
正谊中学创立之初,社会上流行着“破正谊,烂育英,顶呱呱的一中”的顺口溜,这个“破”字一方面指经费紧张,另一方面指这里的教职工和学生穿的衣服不时新,而这恰恰是正谊平民教育理念的最好写照。那时候学生们经常看到鞠校长亲自打铃、扫地、上课,身兼数职。大明湖边蚊子多,据说他一床几十年的破旧蚊帐,补了又补,没有换过。
曾在该校任教的马祖禹告诉记者:“‘济南惨案’发生后,日本兵盘踞济南。正谊中学的校舍在侵略者炮火中惨遭破坏,就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学校依然在来年春天复课,鞠校长的压力很大。”许多学生都注意到学校南楼的红瓦顶中嵌插着若干片白瓦,“那是鞠校长特意这样修补的,因为这是民族的伤疤!”
第二年5月3日,“济南惨案”一周年。“上午9时,全校学生在一座大教室中举行集会。鞠校长先讲话。他以低沉的悲痛声调讲述中国的国耻历史和‘济南惨案’经过。这时从窗中望出去,大明湖里正有几只日本的游船。在室内的我们能够听到哇啦哇啦的喧嚣嚎叫之声。面对如此情景,讲台下边的学生不觉放声大哭起来,校长也哽咽着讲不下去了。”原正谊中学学生,著名史学家孙思白在回忆文章中记述了这一幕,至今让人唏嘘不已。
“我只知道他们是抗日爱国的,余无所知!”
“我老而不朽,庸而不昏。我只知道他们是抗日爱国的,余无所知!”说罢,鞠思敏甩门而去,只留下那位质疑他的人目瞪口呆。这个人是一位当局要人,就在几秒钟前还神气活现地当面责问鞠思敏:“你本是山东的教育家,可是你的学生却成了共产党。你已成昏庸老朽。”
1929年8月,鞠思敏在考察过晓庄师范之后,在济南北园白鹤庄成立了山东省第一乡村师范。他延聘教师,只看学问,不计政治信仰,他知道教师与学生中有共产党员的活动,不但容纳他们,而且多方设法保护。当国民党山东省党部与教育厅迫令他开除进步学生,他愤怒地搬出“办教育以来从不开除一个学生”的传统,硬硬的把当局顶了回去。
由于和当局的对抗越来越激烈,鞠思敏最终被撤了职,此后他一直隐居于县东巷的小院。1937年抗战爆发后,正谊南迁,鞠思敏心里还是记挂着这所倾注了自己心血的学校,出钱请人代为看管校舍。“当时,教员基本上没什么工资,校长更没有,中午吃一顿免费午餐——一摞煎饼、一小盘水萝卜、一瓶酱油。”后来,即使这样也办不下去了,很难维持。
此时日本人请他出任山东教育厅厅长,“父亲以身体不好为由严词拒绝,他们派人日夜监视我们家,动不动半夜敲门查户口,意思是看看你鞠思敏跟外边有没有联系。”鞠文俊老人说着还模仿了几声咚咚的敲门声。
我(季羡林)每次想到济南,必然想到鞠先生
鞠思敏一生著述甚少,据说只有少量诗文,却大多遗失散落。马祖禹曾在鞠思敏儿媳崔志英家见到一张先生的遗照,这张幸存的照片被压在抽屉里的报纸下面,“要不是这样,文革中也会被抄家抄去了。”
季羡林在《怀鞠思敏先生》中写道:“我每次想到济南,必然会想到鞠先生。他自己未必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当年认识他时还是一个小孩子、而今已是皤然一翁的学生在内心里是这样崇敬他。我相信,我决不会是惟一的这样的人,在全济南,在全山东,在全中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怀有同我一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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