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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我们经历的历史细节(2)

2009-09-10 08:30 《齐鲁周刊》/ 吴越 /

      很多西方人惊讶,朱镕基甚至比一些西方政治家还幽默。


  1993年5月,在多伦多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朱镕基说:“我很喜欢开玩笑,但常有人不理解我的幽默。比如前不久在北京开人大会时,我对湖南代表团讲,不要再挪用农业资金,损害农民利益,谁再这样干,我就砍谁的头。我不过是开玩笑这样讲,结果《农民日报》却当真报道出来,香港一些报纸也跟着登。后来我在记者会上说,我不承认要砍人家的头,那是破坏民主,违反法制人权,将问题国际化。第二天,香港的报纸却说我讲了话又不承认。这些报纸是不是缺乏一点幽默感?”


  
民主政治与人权问题——

“我们承认,我们在人权领域有不足;但同时我们也要说,中国人民正在享受历史上最好的人权”


   “所有跟我们中国领导人会见的外宾,很少有不谈人权问题的,好像不谈中国的人权问题回去就不好交代。”1999年3月15日,在九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记者招待会上,朱镕基说。


  他接着说:“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最近访问中国时,我告诉她一句话。我说:‘我参加争取和保障人权运动的历史比你早得多。’她说:‘是吗?’表示她不同意我的意见。我就说‘不是吗?我比你大10岁,当我冒着生命危险同国民党政权作斗争,参加争取中国的民主、自由、人权运动的时候,你还在上中学呢。’”


  一个月之后的4月8日,朱镕基在美国会见了4位宗教领袖,他们谈到宗教信仰自由问题。宗教领袖们向他指出,天主教和一些基督教派在中国发展了一两个世纪,然而在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只有80万教徒,而现在增加到了1000万教徒。“中国近20年来共印刷了《圣经》2000万本。如果没有宗教信仰自由,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发生呢?”第二天接受美国公共广播电视公司记者莱雷尔采访时,朱镕基说。


  “我为民主奋斗了一辈子,因此,我觉得民主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要民主,我们也要法制,所以,在要求民主时不能违法。民主与法制应该同时发展。1989年发生的那场政治风波是因为他们要民主,不要法制。当然,我现在还不能说他们要的民主是不是真正的民主,或者他们要的是什么形式的民主。”4月13日,朱镕基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承认,我们在人权领域有不足;但同时我们也要说,中国人民正在享受历史上最好的人权。”

 

港澳台问题——

“你这个‘赤字特首’,跟我这个‘赤字总理’比起来还差得多呢!”


  1999年朱镕基访美的成功引起了台湾方面的注意。台湾“行政院”《朱镕基访美专题》报告称:“朱镕基此行,虽然碰上北约出兵南斯拉夫而在媒体曝光上略有逊色,但无可置疑的,仍吸引了国际媒体的关注……大体而言,这些正面评论都是针对朱镕基个人的魅力而言。这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1999年4月8日,在与克林顿联合举行的记者会上,《星岛日报》记者问朱镕基愿不愿意访问台湾?朱镕基说:“他们又没有向我发邀请,我怎么去?而且,以什么身份去?你帮我想一想。”一旁的克林顿说:“如果总理先生到台湾的话,能够像今天在这儿访问那么幽默,那么有风度,那我认为应该去。”朱镕基幽默地说:“会不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至于香港,过去我就想去,而且去过了;现在我还特别想去。但现在我当了总理,失去了部分‘自由’,不能想去就去,但是我一定会再去。至于香港人民对我去香港是表示欢迎,还是示威、抗议、游行,那是香港人的自由。”


  在香港面临严重经济困境,民众信心几近涣散之际,朱镕基在多个公开场合力挺香港,更高呼“我爱香港”。他承诺:“我们也将继续、始终竭尽全力,动用我们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和手段,促进香港的繁荣和稳定。”


  他鼓气:“有什么好怕?我告诉董特首,你去年不是有600多亿、700亿财赤,今年大概也是这个数目吧。你不是还有2700亿储备吗?你这个‘赤字特首’,跟我这个‘赤字总理’比起来还差得多呢!”


  接着又幽了一默:“你3年以后花光财政储备,你怕什么?你到中国发50年长期债券,我第一个带头买,我相信中国人民也会和我一起买。”

 

机构改革与反腐工作——

“我不是曾国藩,他做的我做不到”


  “无论涉及谁,我们都要一查到底,都要把他追查出来。没有任何困难,不会碰到任何阻力。如果有阻力,我们要打破阻力,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2000年11月25日,在新加坡接受香港记者就厦门远华案采访时,朱镕基说。


  外电曾评价朱镕基闯进两大雷区:一是国企改革,一是机构改革。


  1997年12月底,朱镕基在一次讲话中道出一番苦衷:他正在操作国务院机构改革,找几十位部长逐个谈话,没有一位部长主动表示自己的部门该撤。长时间坐着谈话使他过度疲劳,每次站起来都很困难。


  1999年4月14日,朱镕基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宣布了自己的胜利:“我们原定的目标是要3年内把中央政府减少一半,但是去年我们就把这个一半机构减少了……现在政府机关的人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朱镕基的名字,被人称为正直清廉、疾恶如仇的代名词。他得罪很多人,不少中央和地方的官员对他既恨且惧。他精简机构,让230多位副部级官员下岗;他打击走私和骗汇;他主张禁止军队经商;他加强金融监管,剥夺了地方官员随意干涉金融的权力。


  他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除遭人非议、指摘、内心熬煎以外,他的激情与锐气也遭到挫伤。2002年的朱镕基已不复当年的火爆脾气,代之以温情的一面。2001年夏日辞别清华后,这位老人在不同场合面对记者时,自我评价的言辞明显增多起来,这股柔劲更显得荡气回肠,甚至还有些可爱。


  在2002年“两会”期间答记者问时,他的调子便已清晰可见:“我只希望在我卸任以后,全国人民能说一句,他是一个清官,不是贪官,我就很满意了。如果他们再慷慨一点,说朱镕基还是办了一点实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是朱镕基的自谦之言,从另一个方面也反映了他对腐败现象的厌恶。


  也就是这次答记者问时,他依然掷地有声地说:“我从来不吓唬老百姓,只吓唬那些贪官污吏。”


    他说:“我只有在我8小时睡眠的时候才感到是真正的孤独。”他还说:“我不是曾国藩,他做的我做不到。”


  1996年岁末,朱镕基在北京观看话剧《商鞅》,为剧情所动,凄然泪下。此事虽已过去两千多年,然而以古衡今,焉能不令人慨叹。


  此后有人这样评论这位前总理:“这样一个人,如若不是为情所动,有感而发,焉能泪洒剧场?他的为情所动,焉能不让我们也跟着为情所动?假如我们都有商鞅的勇气而没有商鞅遇到的阻力,改革是不是会更顺利一些?而改革没有了阻力,是不是一种异想天开和良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