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房事

　　热辣的鱼水之欢后，两人还光溜着身子，男人饶有兴趣地问：“你住在哪里？”我谦卑地说出并不繁华的地段。男人像个房产评估师似地，飞快地报出那里的房价及其2年来的起落，然后问：“你是自己买的房子？买房子的钱从哪里来的？贷款还是一次付清的？”问得我鸡皮乍起，但勉强作答后，看见他嘴角漾起一丝得意的笑：“我的房子比你贵好几倍！”

 
　　中国真的房事逼人了吗？前些年如果两个人玩一夜情，男人最喜欢问你有过几个男朋友，或者你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而今，兴趣点却转移到在房事前后谈“房事”，行情直逼相亲挖底，而女人的每个回答都像在交代自己的身价与清白，然后对方继续联想：哦，你做什么的，工作收入还不错吧（你没靠男人养，也没被包养？）；你这么独立，是不是不打算嫁人了？（有了房子就不想靠男人了吧？）；你应该买个大点的房子，住好一点（我有别墅宝马的，比你优越多了！）。很多时候，我诧异：这些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怪不得我妈都心有戚戚：“女孩子买房不好跟人说，说了别人不知怎么想。”

 
　　可是，我猛然发现，全中国上下都在盯着房事。一个25岁的待嫁上海MM像招亲比武地列出追求她的男性房产状况：1号男月收入10000+，一套房在长宁100P，开的是现代伊兰特；2号男在人民广场有套80P的房，月收入5000+；3号男家里房产很多，一个月房租也有10000多可以收，据说房子拆迁还可以拿1000W；4号男月收5000+，家里有3套100P的房，开的是花冠……问，我该嫁给哪一个？看到这样的清单罗列，旁观男竟也不再抨击女人太势利，而是暗中自问：是不是没有房子就不能孔雀开屏了。

 
　　梦想照进现实，现实照进房事，也就几年间突飞猛进的发展吧。但俨然成了幸福指标，女孩子已经被教育得不再琼瑶了：“爱我又怎样，他只有个小房子，难道要让我在一居室里生孩子？”没有市中心三居大房免谈。“他不肯在房产证上写上我的名字，还要我一起还贷，这样的男人能嫁吗？”众人说，踹之。要是经常上论坛看看，还会发现关于青春和房事的性价比：如果女人陪男人供了20年的房子，却沦为被抛弃的黄脸婆，还不如趁年轻嫁个车房现成，无需还贷的。

 
　　但相映成趣的是，我身边又比比皆是自立有房的大龄单女，扮演着青春交易失败的产物，有时还被挖苦：什么都搞不成，只好搞女权了。不幸遇上爱问房事的一夜情，还怕对方泛起一丝质疑的眼光：“你的房子是睡出来的吗？”所以一面同情着被“女人无房不嫁”的房事论调所困的男人，一面学着小鸟依人的样子：我也喜欢有钱男人啊，我也想结婚的啊，啊，你有大房子，真羡慕啊！(木子美，前记者编辑，现自由职业者，著有《遗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