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非洲鼓一族
不需要鼓手识谱,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心境……承载了原始的状态和乐观的态度、急缓有别的节奏,非洲鼓咚咚咚从杀戮草原来到济南的城市森林,成为都市白领又一时尚解压方式。 繁复的都市生活中,谁又能躲过生存压力的暗枪?可曾想过在物质的屠戮中偶尔脱困,欲望的追逐里暂时行缓?
济南有这么一群人,选择在西非音乐的节奏中、徒手撞击的粗犷里,寻觅释放的出口。大明湖畔水香亭中、山东省艺术中心的鼓乐社,常常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循声前往,你会看到这样的情形:领队者用木棍敲打一大一小两个圆柱形的鼓,载歌载舞;十几个跟随者用手拍击着陀螺形的鼓,忘乎所以。清脆、厚实夹杂的声音里人人欢欣喜悦,花里胡哨的衬衫短裤、翻飞的手掌、扭动的腰肢,聚会者试图复刻西非正宗的曼丁哥人鼓乐……
这便是非洲鼓的魅力!一个鼓声、两个鼓声,渐渐汇成一场狂欢。不需要鼓手识谱,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心境。因其简单易学,随心而鼓,还能减轻压力,如今济南白领玩起非洲鼓,还经常聚会集体演。济南玩非洲鼓的人有着不同的身份,画家、老师、设计师、活动经纪人、厨师、IT工作者、医生等等,但大家都渲染到同样味儿,那是粗犷、明朗和疯狂。
山东省艺术中心鼓乐社的负责人薛凯介绍,济南目前的非洲鼓数量还不到十只,接触非洲鼓的鼓友也只有四五十人。现在鼓友们一两个礼拜就会去一次山东省艺术中心的非洲鼓培训教室练习打鼓,“基本上,每周都有二十几个鼓友相约去培训教室练鼓,在一起切磋鼓艺。”
非洲鼓是曼丁哥(Mandinka)人的乐器,起源可追溯至十二世纪的马利帝国(Great MaliEm-pire),最早由非洲黑人在挖空的树干上绷上山羊皮做成,后来成为西非最普及的乐器,现在西方国家也甚为流行。非洲人与鼓的关系极为密切,每逢节日、婚丧、祭祀,人们总是击鼓,同时载歌载舞。娱乐圈明星也把它视为潮人标志之一,林嘉欣、许慧欣、张惠妹、孙燕姿等都曾留下击鼓的潮人照,尚雯婕、Twins等明星更将它作为演唱会上的重磅“武器”,炫动全场。
非洲鼓是聚会的好乐器,特别能调动情绪,唱歌或者野炊,非洲鼓都是最好的尽兴乐器。目前济南非洲鼓迷大多是生存压力大的都市白领,年龄层在25-40岁左右,“济南目前还没有销售非洲鼓的地方,像北京、深圳、昆明等地鼓友相对来说还算多点,所以我们的鼓大部分也是从北京、丽江等地买回来,鼓从入门级的1000多块到顶级的几万块都有。”薛凯说,目前一只普通的非洲鼓的售价是2000元左右。
IT工程师变身狂热的非洲手鼓达人、公司老板在野外聚会中笨重的扭动腰肢……看起来划不上等号的角色偏偏成了一个硬币的两面,引导我们去关注济南这个城市层次丰富的小众趣味。
■人物
山东省艺术中心鼓乐社负责人 41岁
薛凯:“第二人生”中的商业价值
济南摇滚,薛凯是个绕不开的符号。魔岩三杰、唐朝、黑豹风起云涌的上世纪90年代,薛凯与他的子午线乐队亦游走在商业摇滚的黄金摇篮里,巡演、发片。风光时代昙花一现,摇滚大潮很快结束。生存因素下,音乐人亦“从良”。
从乐队歌手到乐器教学,是薛凯的“第二人生”转变。2002年,薛凯成立济南珍珠鼓俱乐部,培训学员。2009年创办鼓乐社。而企业高管、都市白领们,在业余玩乐中寻觅的“第二人生”则是薛凯赚钱生存的来源。
“贩卖第二人生的人”。薛凯如此形容济南都市人的生存形态:和一群人工作,然后和另一群人玩。
“其实不止非洲鼓,跑酷、涂鸦、滑翔伞、潜水……各种各样的休闲玩乐方式在济南层出不穷,济南高收入阶层、高压阶层,都寻找他们的‘第二人生’”,薛凯如是说。在济南,都市人生存,最先建立的永远是工作关系,因为其中必然存在的利益冲突,使他们不倾向于与工作伙伴建立工作时间外的联系。为了保持感情寄托的平衡,选择另一个角色、选择另一个圈子,成为他们交际渴望、心理慰藉的一个必然取向。
正如伍迪·艾伦的话,人们不仅是为食物活着,大多时候,他们还会搭配一杯饮料。这个城市赶得人喘不过气,非洲鼓就是敲鼓来发泄“饮料”。
“对于特讨厌一成不变、朝九晚六的人,打鼓就成了突破平庸、释放狂野的抚慰剂;时常加班的IT人士深感生存压力之重,也能靠着敲鼓减减压;还有人看重打鼓的交际作用,鼓队不时被邀请做个演出,外地的爱好者时常到济南来交流,玩鼓能交到很多朋友,还有国际友人。”薛凯说自己能提供给人的“第二人生”不外如此。
在都市生活中寻求脱困的创意渠道,尝试用生活追求去化解生存现实的尴尬。可以预料,西装革履再正经不过的白领在职场外的“不务正业”生活,会越来越多,而像薛凯这样“贩卖别人第二生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因为太过发达的高科技和过剩物质信息下,我们都想寻找那杯“饮料”吧?
对外文化交流工作者 29岁
GA殿下:
假装自己是非洲人
GA殿下是对外文化交流工作者,到过国内外许多地方,还曾经带许多外国人走过济南的老街巷。2006年,她去云南交流,走在街头忽闻阵阵浑厚的鼓声,GA殿下循声而至,看到一群人在街头疯狂敲打非洲鼓,着迷不已的GA殿下,当即就买下一只。
回济南后,她开始学着玩手鼓,但一个人在家根本无法练习,因为非洲手鼓的声音简直堪称壮怀激烈——要知道,以前非洲土著人可是用手鼓来传递信息的。宁静的清晨或者深夜,非洲手鼓的声音可以传递到几公里以外。所以呆在家里打鼓,只有两种可能性——遭遇邻居投诉,或者遭到不明尖锐飞行物破窗而入的袭击。直到去年年底,她在幸福公社的聚会中发现了济南非洲鼓聚会的信息。之后,每次鼓聚活动她都没有落下。
“奔三女人就两件事:和男人抢工作,和女人抢男人”,GA殿下笑谈“自己这个资深剩女也就只好跟非洲鼓抢点‘本我’,在鼓点声里忘却自我和超我”。
“当你熟练地打出一小段一小段的独奏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鼓在深情地说话。当你和朋友们共同演奏同一个速度节奏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融入了其中,这些感觉真的妙不可言。”
鼓聚达人们虽然是业余玩家,却都想着往纯正专业的水平上蹿。非洲手鼓顶级大师Mam ady·K eita在香港开班,两个下午教学费用2000港币,因工作之便时常去香港的GA殿下也赶趟子去听;还在香港发掘了位家族传承非洲鼓的非洲老师,不时请教。
假装自己是非洲人,GA殿下业余时间便沉浸在清越、高亢的鼓点中,一边敲打脑袋里一边浮现非洲的情景,那孤单稀疏的树木旁,追赶小动物的豹子,卷起一阵阵沙尘,还有懒洋洋的狮子在炽热的太阳下缓慢行走。
在嬉戏中“假装”的GA殿下实质上不过是芸芸都市工薪中的一名,劳碌的高压工作下,借助一种工具,暂时忘却一个不得不背负的身份,“其实鼓不是关键,你看非洲那些小孩,穷得买不起鼓,随便找个瓦片拍起来都让人汗颜”,GA殿下玩的不是鼓,而是“苦大仇深”的生存中的一点娱乐化的自我表达。
个体经营者 38岁
尹海涛:
小小年纪,出来“卖艺”
不开口的尹海涛,西装革履,再正经不过;一张嘴便油嘴滑舌,令人瞠目。
真正的“非洲鼓”手目前少之又少,因此不少鼓友抱怨:国内很少人懂什么是真正的非洲手鼓,总是把非洲手鼓当成伴奏乐器,还乱点鸳鸯乱起名字。他们对央视“星光大道”节目中把非洲手鼓当成架子鼓、拉丁鼓来打表示不屑,“看起来很炫,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个味道。玩非洲手鼓就得学非洲最正宗的手型、节奏。”
不同于济南非洲鼓圈子里“精益求精”的爱好者,尹海涛是个“山寨队员”,2006年到非洲旅游见识过非洲鼓之后,尹海涛根据些影像资料自我领悟“便成鼓手了”。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心境,才是他玩乐非洲鼓的原因。
38岁的尹海涛经营着一家餐厅、一家旅店,“我已经在商海里‘卖艺’十几年了,不能再让我玩乐的时候也像工作那么一丝不苟的去‘卖艺’吧?”
济南非洲鼓友里有背着非洲鼓,四处旅游,随时随地玩音乐的“江湖异士”;有全国到处游走参加鼓聚、做推广活动的专业鼓迷。尹海涛,则是到别人的人生里找自己的寄托的人,“唯有这个与私人生活不太有瓜葛的圈子,才可以玩的淋漓尽致”。
“江湖卖艺”十几年的尹海涛,拿着非洲鼓便像打了鸡血,在KTV里唱歌时对着鼓友扭屁股就打;嫌鼓友只敲不跳,扮作美女大呼小叫地冲向中央,随着鼓点大跳有些蹩脚的非洲舞、草裙舞……
有一次大在明湖水香亭里“疯狂”完之后,尹海涛猛然发现围观者里竟然有位自己的员工,尹海涛特地跑过去叮嘱同事“明天上班别乱说哦。”
虽然是半开玩笑,却也暗藏顾虑,毕竟自己还是个商海的“卖艺人”。“卖艺”的尹海涛因为在非洲鼓里“装疯卖傻”而快乐,“臃肿”的信息大爆炸城市,济南因为越来越多的非洲鼓等小众趣味而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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