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人亲历日本地震
地震发生后,除身处重灾区的个别人外,本刊记者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多位在日本的山东人,通过一个个微观的个体在灾难中的感受和经历,倾听他们对于生命、价值与故乡的解读。
留下来,去承受不可知的未来
“记得那天还飘起雪花,我们正在工作,一切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电话里的朱天元说。这位21岁的小伙子来自济南市天桥区,2010年4月份来到日本,在岐阜县的中日本自动车短期大学里面学日语。这段时间正处于假期,他在一个公司里打工,平淡无奇的假期生活使他感到乏味,他甚至考虑是否也像其他同学一样回国度假,毕竟自从来了日本就再也没有回家看看。
“大约快三点的时候吧,我忽然感觉到桌子上的东西在抖,不过过了一阵子就没事了,因为我们在中日本,离灾区还有一段距离,还有很多人当时都没觉察到地震。”
据朱天元介绍,在日本,防震措施相当完善,比如电线杆都是特意加固的,防止发生地震时砸到行人;很多地方设有避难所;这几天便利店里都有募捐箱,很多人排队捐款,大街上的救援车辆源源不断地驶过。
“有一次在食堂吃饭,电视NHK正在播出灾区的相关情况,在座的日本人,没有一个说话的,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很坚定,”朱天元为这种气场深深触动,“在灾难中成长起来的民族就是淡定。”
当天晚上朱天元和同来日本的同学商讨是否回国,“因为核泄漏的事情闹得很大,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但就是感觉继续在这里会很不安全。”这帮中国年轻人对于深奥的核物理并不了解,“只是知道核辐射非常危险”,电视上每时每刻的“核电站第N次爆炸”无异于一次又一次的核恐吓吞噬着这群“外国人”本就微薄的安全感。家人都在担心他们的安全,劝他们回国,于是他们自然会想到回家。
“但是如果要是想立刻回去的话,就没时间办理再入国手续了,也就是回去之后就回不来了。”朱天元说。
最后大家商量的结果是,没有一个人要回去。“因为每个人都是因为理想出来的,我们都想混出点名堂再回去,有的想上一流大学,有的人想留在这边工作,有的人还想衣锦还乡,所以没人甘心就这么回去。”
这一夜,一群在异国的中国年轻人,怀着朴素的梦想,虽然面临着他们认为“十分危险的核辐射”,但依然选择坚守在日本,“去承受不可知的未来”。
90后女生亲历东京地震
“地震那会儿我们刚刚下课,2点40下课,快2点50的时候就地震了,几十米的高楼在眼前晃动,墙面上的瓷砖‘忽’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十分恐怖。”
李亚萍当时在东京,她正要上电车,“现在想想有些后怕,上去了就完了,因为听说有的电车车轨被破坏了,有的电车走着走着就出事了。”那天李亚萍不得不步行回家,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很多日本人都是步行回家的,因为电车、地铁全部停运,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出生于1990年的李亚萍是山东栖霞人,在创造学院大学读书,第一次经历地震的她坦言“有点蒙”,并且一直到现在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我的包里放着足够的食物,一有情况立即就跑出去,”李亚萍介绍,东京这几天还是有余震,“震一下就是三、四级,很多地方的墙都被震塌了,我的自行车也被砸到了。”
在采访时,李亚萍催促记者要快一点结束,因为她所在的那个区就要停电了,由于福岛核电站受灾停运,东京很多地区遭遇电力供应紧张,只能每个区轮流停电来确保正常供电。
地震发生后,离东京较近的一个炼油厂发生爆炸。“很多人被疏散到我们这边的避难所里来,”李亚萍说,几乎每个车站都有避难所,里面挤满了从灾区撤来的灾民,“大街上总是有救护车的呼啸声,因为地震,有些有心脏病的老人都被吓死了。”
这几天,有几个同学从茨城那边赶过来,“茨城是灾区,那儿离福岛很近,他们估计也是因为核电站爆炸被疏散到这儿来的,现在正在避难所里。”灾难的来临使人们产生不确定感,于是超市里的食物、水等生活必需品被疯狂抢购,“米、面、牛奶什么都没了,幸亏我还有储备的面。”
最让李亚萍纠结的是妈妈每天和她视频聊天的时候都会嚎啕大哭,要求她立刻回家,尽管每次聊天李亚萍都作出快乐的样子来安慰妈妈,让她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可是她还是感到忧虑,“现在原价32000日元的机票都炒到20万日元了。”
“我每天都关注云南地震的情况”
“那天地震的时候,我正在店里,忽然整个屋子开始摇晃,客人们一见这阵势,撒腿就跑,像是受过专门训练似的,一转眼的功夫都没了,他们倒是安全了,但还没付账呢。”张福利笑着说。
张福利是德州齐河人,在日本新泻开了一家台湾料理餐馆,已经加入日本国籍。
3月14日,日本震后第三天,近30位从福岛灾区撤来的华侨华人留学生在中国驻新泻总领事馆的帮助下,安置在新泻市的一家华人餐厅内,而张福利的餐厅也正准备安置同胞。
张福利的日本朋友松井先生看电视新闻得知了中国救援队抵达日本灾区的消息,他对张福利说,为了救助这场巨大灾难中的受难者,中国在内的海外救援人员千里迢迢赶来救援,令人非常感激。他回忆说,新泻多年前曾发生地震,日本国内和海外都有很多人前来提供帮助,“那时我们就想,有机会应该作出回馈。”
大地震对新泻的直接影响不明显,张福利说,现在新泻处于安全状态,但波及各地的限电措施对这里的生活也造成了影响。
据张福利介绍,新泻的商品物资基本上仍非常充足,但有部分菜蔬的货架已经空空如也,货架上有告示显示:“受地震影响,若干种货物已暂时不能供应”。同时,这里的加油站也开始对车辆采取限量加油措施。
“相对于这边的地震,我倒是每天都在关注云南地震的情况,因为日本灾区媒体都在报道,受到普遍关注,而云南灾区的新闻在我这里都被淹没了,那里更容易被人们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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