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主页 > 新闻 > 封面故事 >

沂蒙巨匪刘黑七

2010-12-24 19:55 《齐鲁周刊》/ 吴越 /

  在山东的各路土匪中,刘黑七、乔明志、孙美瑶,一个混世魔王,有奶便是娘;一个抗日英雄、“红色土匪”;一个发动临城劫车案震惊世界,终死于军阀内斗。在那个混乱的时代,生存道路的选择本身就是无意识的,同为土匪,三人命运迥异,从各自的角度向我们展示了山东土匪的面貌。

  从1915年开始,刘黑七横行半个中国长达20余载,屠杀无辜百姓多达20余万人,其杀人手段之残,聚集匪徒之多,活动范围之广,怙恶时间之长,可谓全国匪首之冠。

 

刘氏酷刑:塞井眼、放人炮、放天花


  刘黑七,本名刘桂堂,黑七乃其绰号,清光绪十八年生于山东费县锅泉庄,1915年23岁时,与当地七名泼皮无赖拜了把子,偷得一把“鬼头刀”、劫得一支“马连匣子快枪”后,干起剪径断路的勾当。


  从上世纪20年代中期至40年代初,黑七匪部素常保有万名匪徒,盛时竟达三万之众,先后流窜危害鲁、豫、苏、皖、冀、津、晋、吉、辽等十几个省市,成了闻名全国的混世魔王。


  刘黑七屠村时,除将有姿色的女子掠走供匪徒发泄兽性、将有钱有地的户主作为“肉票”存留外,余者格杀勿论。活埋、刀割、挖心、剖腹、剜眼、对耳穿、双劈腿、点天灯等等,是刘匪常用的杀人手段。刘匪常将山民填满井后,再用乱石封井,此谓“塞井眼”;刘匪有时将青年壮夫拴在树干上,嘴里灌满火药,然后点燃,称“放人炮”;匪徒们有时将孩童放在石碾上碾成肉饼;有时将怀孕的妇女集中起来,用烈火焚烧,让胎儿从母腹中炸出……


  最令人发指的是“放天花”:匪徒们将大刀会员及抗匪壮士捉来集中后,在旷野或河滩里,挖出一片间隔相同的土坑,将受刑者一一埋至胸口以上部位后,众匪策马在刑场上来回奔驰,仅露出头部的受刑者血压急骤升高,铁蹄触头,血喷数尺。


  刘黑七把玩女人称作“换衣裳”,所掠美女做妾充小者,多以地名冠之:在莒县,刘黑七巡街时见一卖大饼少女姿色出众,便遣匪抓来,称“莒县太太”;在热河慈县,他骑马撞见一已婚女子觉有塞外风味,便当即让匪擒来,称“慈县太太”;在胶东平度,匪徒们于驻地搜出一地主家庭出身的女中学生,黑七见其玉容花貌,便千方百计使其屈从,封为“平度太太”……

 

一个贫困少年的“致富梦想”


  刘黑七之父刘相云是更夫,夏秋间兼给地主看护庄稼,家中地无一垅,仅有“团瓢”(碎石垒成的葫芦状草棚)两间。刘相云儿时粗识几个方块字,年32仍是光棍一条。他用白石渣子在青石坡上写下顺口溜:“锅泉庄,出才人,才人就是刘相云,三十二岁没成亲,成亲必定是女人。”恰在这年,人称王大脚的一讨饭女来锅泉庄乞讨,与刘相云结合。


  刘黑七上有两姐,下有一弟,刘家连方寸刀板都没有,王大脚只好用镰刀对着瓢背切菜。黑七婴儿时即随母乞讨,12岁时,王大脚给本村地主当了下人。经母哀求,黑七也给东家牧羊,拜老羊倌唐四为师。
  唐四将看家本领尽传黑七。黑七掷石击羊,不伤羊腹,只着羊角,每发必中。


  几年之后,刘黑七到青岛的车站、码头卖过一年多苦力。他返回锅泉庄后,对几个同伙绘声绘影地讲述了山外的花花世界,表达他的“致富梦想”:“我以后管的人要比这羊群还要多,非找几个大闺女当老婆不可……”


  当已为土匪的刘黑七将首次掠得的钱财购来鸡鸭鱼肉,提回父母蜗居的“团瓢”时,平生难有一肉之味的更夫刘相云,当即一顿饕餮,撑得肚胀如鼓,疼得他白汗如豆,满地翻滚,不消一个时辰便毙命。


  刘黑七从一个“掷石牧羊”的穷光蛋,一跃成为玎珰玉石的暴发户。他不仅在济南、青岛、南京、上海购得公馆别墅,还在天津租界里买下洋楼华寓,就连在老家锅泉庄,他也耗费巨资修起一座五个大院构成的“八卦”庄园,石砌的围墙既高且宽,墙头之上可操兵跑马。母亲王大脚也行有轿、食有鱼、呼奴唤婢,俨然草头太后。


  刘黑七对王大脚极尽孝道,常将母言当“圣旨”。1928年7月,刘黑七第三次大劫费县城,把商号店铺抢拿净光后,又大得一笔横财。他派心腹用四人轿把王大脚从锅泉庄接来,强令全城人出门迎接。刘黑七亲临轿前以示孝敬,见其母的大脚露在轿外,忙拉轿帘遮盖。王大脚掀帘下轿,当众斥骂黑七:“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脚大给你丢人啦!实话告诉你,你能当上师长,就是我这双大脚带给你的福气!”刘黑七当众给母叩头作揖,诺诺认错。有些被黑七部所绑“肉票”的亲属,几经周转,求到王大脚门下,大脚也常令黑七放人。


  刘黑七死了几年后,人们从山旮旯里搜出王大脚,不由分说,一阵乱棍将其打成肉饼。

 

除了一次次“投靠-背叛-投靠”的循环,刘黑七自己也找不到属于他的未来


  刘黑七先后投靠又背叛了以下主子:张宗昌、何应钦、阎锡山、韩复榘、汤玉麟、宋哲元、于学忠。1938年第一次投靠日本人,很快就闹翻了;1940年第二次当汉奸。


  为匪时间一长,他渐次摸准了军阀政客们欲望的脉搏:有的志在南面称孤,有的意图雄长一方,谁都想扩充自己的势力。而他的万余人马,对谁也不能不是一个可以增重的砝码。刘黑七通过金钱铺路,早已买通各路诸候中的要员赃吏,他们常常为他通风报信。他明白,自己身率的是一支匪伍,早已播臭千里,不管哪派收编他,仅是一时借用,一旦成就大事,必会卸磨杀驴。


  除了一次次“投靠-背叛-投靠”的循环,刘黑七自己也找不到属于他的未来。在各系军阀夹缝中生存的他不管哪派哪系,凡给奶者,猛砸一口即窜。军阀割据的年代,必然会产生巨大的社会空隙。


  1927年冬,直系军阀张宗昌第一个给刘黑七戴上师长高帽,几乎同时,他又暗通驻河南冯玉祥部的韩复榘,韩赠刘两千袋面粉,一万七千块大洋。刘黑七获利而去,却投靠了后台更硬的何应钦;时隔年余,蒋桂冯阎中原大战,刘又倒蒋投阎;1931年,刘黑七脱离阎部,窜到河北大名,投靠了张学良;同年,他又窜回齐鲁,再次投靠已是山东省府主席的韩复榘。


  黑七虽领官饷,但匪性有增无已。半年不到,韩不得不断掉已经失控的刘黑七部的军饷,并杀掉刘匪驻济联络处的全部人员。刘黑七暴怒,率匪部北窜,路过河北霸县时,掘了韩复榘的祖坟。半年后,黑七投靠伪满,被任命为第三路军总指挥,他趁此时机,招得千余名善骑的关外胡匪;又是半年不到,黑七脱离伪满……此时刘黑七已如无缰野马,百无禁忌,甚至在津浦线上劫火车,绑架英商。


  1934年春,刘黑七二次窜回山东,与黑七结下“鞭尸”之仇的韩复榘,这次动了真的。驻鲁部队倾巢而出,动用了飞机、大炮、铁甲车、探照灯,韩复榘亲率手枪旅的两个营,坐镇泰安指挥。此次剿刘,旷日持久,耗资巨大,然黑七及部分匪中骨干,仍漏网而逃。闹得韩复榘无颜面对国人,不得不向蒋介石两度电请辞职。


  抗战爆发,刘匪返鲁,集旧部3000人投靠日寇,当上掖县皇协军司令;后还任国民党苏鲁战区新编36师师长。1939年,因与日军发生矛盾,刘黑七仓猝率500余人逃往蒙山抗日根据地投奔八路军。但转眼间,他又于1940年3月降日,并凭着熟悉地理环境,多次扫荡八路军根据地。


  刘黑七找来五六个替身,扮作假黑七,以避不测。晚上睡觉,他有时宿在羊圈,有时眠于马厩,连随从也难知其所在。1943年11月15日深夜,八路军老三团、老五团,对黑七部的穴巢柱子山发起攻击,刘黑七被击毙。


  因“黑七乃乌鱼精下凡,刀枪之入”之说流传甚盛,初时,百姓皆不信黑七亡命。民兵只得抬其尸体,四乡示众。藏怨衔恨的乡亲,愤难自持,人们有的拿剪子,有的握锥子,有的攥斧头,有的挥菜刀,将黑七碎尸万段……

 

■链接

 

从张鸣九到孙殿英,土匪在济南

 

一座商业城市的陨落


 1928年4月底,北伐军逼近济南,张宗昌弃城北逃,在张宗昌部当过“勤务”的张鸣九去曲阜投栾子敬县长。济南发生“五三”惨案后,张鸣九从曲阜窜回老家济南(张系历城人),纠集了一批地痞、流氓、赌棍、恶霸等社会渣滓,将黑手伸向章丘。


 1928年7月21日,章丘城(今章丘绣惠镇)东关大街正在赶集,突然,一哨兵马约三十骑,鸣枪闯进集市,打死门岗,直进东门,顿时集市大乱。许多伪装携筐的匪徒从腰间拔出手枪,与做内应的警备队合兵一处,向县衙攻击,县长闻变,从南门逃走,张鸣九轻而易举地夺得了章丘城。


 听说张鸣九攻占章丘发了大财后,山东各地的土匪纷纷前来入伙,张鸣九的匪兵很快由200人扩增为2000人,并在章丘烧杀淫掠长达半年之久。据《章丘县志》记载:“清末民初,章丘商业较为兴盛。全县共有商号529家,且在外经商者多……1928年(民国十七年),境内遭张鸣九匪乱,商业顿衰。”此后,章丘工商业虽稍有恢复,1932年商号也仅有177家。


引狼入室


 张鸣九的匪乱激起了社会各界人士的一致愤恨。章丘籍名人孟洛川、辛铸九、高盘之、张子衡等数十人在济南集会,向全省发出了剿匪呼吁书。


 1929年2月,“东陵大盗”孙殿英乘虚开来山东,驻扎章丘。社会各界求孙出兵消灭张鸣九。孙殿英密结匪部驻守章丘西关的刁松亭,二人里应外合,兵不血刃,拿下章丘城,活捉了张鸣九,并改编了众匪。后来,张鸣九被刘珍年杀死于牟平。


 为感谢孙殿英剿匪,章丘各区公所均为孙殿英献了万民旗、万民伞。并勉强凑足2万元军饷送给孙殿英。2月下旬,孙殿英率部东去桓台前,密授师长张立国、参谋马孟九暂住章丘。张、马二人率部队疾驰“祥”字号老家旧军镇,从孟家“十大堂号”开始大肆抢劫,并放火烧毁众多孟氏宅院。占地近3400平方米的孟洛川故居被焚毁。 


 张鸣九抢走孟洛川的母亲,以其要挟孟洛川拿钱赎人,孟洛川救母心切,被迫请来军阀孙殿英来围剿,不曾想雪上加霜,又遭孙殿英再次抢夺打击,双重打击使得瑞蚨祥遭到无情的伤害。